“这个成语不能这么用。”
“那草长莺飞的。”
“……”
两个人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游戏，接话越来越慢，很快就没有声响了。林朗凝视着天花板，看着顶灯上一大长串的数字，又转头看着许潜头上一小长串的数字，压抑着长长叹了口气。
“睡了吗？”他低声试探。
回应他的是许潜平直的呼吸声。
林朗于是悉悉索索地爬起来，披上外套，赤着脚悄么声地钻到阳台去，凛冽的冷风扑面而来，吹得他愈发清醒了。他在外套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来，现场拆了包装，弯腰背过风点燃。
深夜里万籁俱寂，在黑暗中，他的面目看不真切，不知道作何表情，一头散乱的蓝发反射出微弱的镭射光泽，手边橙红的烟点晃晃悠悠，是随时都会跌落的样子。
忽然，身后传来了推门的细碎响动，林朗意外地一转头，许潜笼着大衣站在身后：“长能耐了林朗，大晚上不睡觉，躲阳台上抽烟？”
“吵醒你了？”林朗低声说，“不好意思。”
一阵烟味儿的风迎着面吹过来，许潜下意识皱了皱眉。
林朗用眼角余光睨他，嗤笑一声：“小孩儿。”
“你也小孩儿。不能抽烟知道吗？”许潜胳膊支在栏杆上，和林朗并肩站着。
“马上成年了。”林朗侧过身来。
“马上就是还没有，”许潜从他口袋里摸出了剩下大半盒烟，攥在手里，“知法犯法。”
要是平常，林朗可能已经跟他唠起来了，但现在只是扫了他一眼：“……别贫，还我。”
许潜很幼稚似的，把烟盒高高举起，做势要扔，林朗捞了两把，没想到许潜还挺敏捷，没让他得手。林朗心里烦乱，懒得理他，又背过身去倚在栏杆上不动弹了。这时许潜忽然把手伸出栏杆外，出其不意地一松手，烟盒直直落下——落在了林朗手里。
林朗随手把烟盒揣进兜里，一点都没有惊讶，就像早有预料一样。
“其实我知道你说的可能是真的。”许潜说。
林朗弹烟灰的手一顿，叹了口气，没有看他。
“……你不害怕吗？”林朗问。
“太突然了，我还不知道。但是你害怕，”许潜反问，“你为什么怕？”
“扑街，你懂个屁！我要不是……嗐，这么多年养的狗死了我都掉眼泪呢，何况你还是头会说话的。”林朗夹着烟的手一紧。
个混账玩意儿。要不是心里惦记你，谁他妈的管你死活？
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关头，许潜还是笑眯眯的，看了就烦。
好吧，纠正一下，是非常烦。想把这不知死活的东西这样再那样。
“我就是共情超人，中华圣母，我心系人民还不行吗？”林朗一激动，被烟呛了一口，看起来也不太熟练的样子。
“心系人民连嗓子都不要了？”许潜说，“我何德何能……”
“闭嘴！这你不懂。”林朗在升腾起的烟雾间眯起看着许潜，目光没有明确的焦距，又好像是在看别的地方。
“我又不懂了。”许潜颇无奈。
“我林朗是谁，这么大一朵娇花儿啊。一焦虑就失眠，一失眠就感冒，一感冒嗓子又得废好几天，”林朗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我现在抽一根烟缓解焦虑，就不会失眠也不会感冒。”
“所以这根烟对我嗓子好，这么说能理解吗？”林朗说着，又很没素质地朝楼下弹了弹烟灰。
就在这时，一阵风携着烟味儿迎面而来，许潜没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又皱了皱眉。
“……嗤，小孩儿。我不跟你计较。”
林朗笑起来，没持烟的手在许潜头上呼噜呼噜一通乱薅。在这个间隙里，他悄么声地随手把剩下大半支烟给掐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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