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露在洗手间待了半小时，只是坐在马桶上，什么都没做，宋德娣催了她好几回，说宋俊俊来了，让她出去和人说说话，孟露当做没听见。
直到宋俊俊亲自走到洗手间外面，敲了她的门，说：“孟露你便秘吗？我家有药，你要不要去拿一点？”
孟露：“滚你妈的。”
宋俊俊笑个不停，在门外转了几圈就走了。
孟露照了照镜子，这才发现自己头发从起床到现在就没梳过，她反手把头发扎成个包，然后走了出去。
她知道过年回来会遇到不少熟人，只是没想到宋俊俊这么快找到家里来了，虽然他们从小打到大，但她可不想大年初一就和他抓破脸。
宋俊俊头发打着发胶，中间拉出一撮尖，坐在桌子前砌麻将，孟露出来时，他正好把最后一块麻将放到金字塔尖上。
“出来啦？”
孟露站在他面前：“这时候跑我家来，你有事吗？”
“给我干妈拜年啊，多大一事。”
孟露知道他没安好心，认识十来年，就今年无事献殷勤，大年初一赶着上门送礼，她不信他有什么好事，所以格外警惕。
“别瞎扯了，你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新年新岁的，别骂自己啊。”宋俊俊说完手指一弹，整座麻将金字塔噼里啪啦倒下来。
孟露懒得和他啰嗦，转身就走，宋俊俊莫名其妙：“更年期也没这么早吧。”
宋德娣叫来邻居，几个人凑了一桌麻将，孟露上楼睡午觉，醒来时楼下还在打，麻将声响成一片，不知道是不是宋俊俊故意讨好，宋德娣今天手气不错，一直在糊牌。
孟露问：“妈，小执呢？”
宋德娣眼睛没离开过麻将，说：“就在屋子里。”
“没看见他。”
“哦，那是出去了吧，”宋德娣吃了张牌，两手一推，笑道，“哎我又糊了。”
她看见孟露往门外走，问：“你上哪去啊？”
“我出去找找他。”
“外面冷，你换双鞋。”
“知道了。”
孟露坐在小板凳上穿棉靴，又戴上毛线帽，接着出了门。
宋俊俊余光一直观察着孟露的动作，见她走了才问：“那小孩谁啊？干妈你又认干儿子了？”
宋德娣说：“没，露露看人家家里不太平，又是认识的，带人回来玩玩。”
宋俊俊啧了声：“她太爱多管闲事了吧，这么好心，怎么看我就跟见了个仇人似的。”
“她以前也没少管你闲事啊。”宋德娣摸了张牌。
“我和她谁跟谁。”宋俊俊对自己和孟露的关系有几分自信，刚送出去一张牌，又被宋德娣碰了，他语气夸张地恭维：“干妈你今年手气太好了吧！”
“那是，”宋德娣搓着牌，红光满面地说，“继续继续，你们不许让我了啊。”
孟露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街上人很少，车也没几辆，她站在红绿灯前面等着，等了一分钟还是闪烁的黄灯，于是直接走了过去。
下午三点多，离晚饭还有一会儿，平时要不是太忙，就是没事干，很少有这样多悠闲的时间。
在路上走着，孟露特地走在没有足迹的雪道上，她是第一个留下脚印的人，没被踩过的雪格外蓬松，踩在上面就像勺子插进冰沙里。
孟露几乎忘了是出来找人的，她想季何执不至于一出来就忘了回去的路。
在周围走了一圈，商铺都关着门，孟露身上带了钱也没有用武之地，好不容易看见一家半拉着卷闸门的商店，她走进去，老板说他是回店里拿东西才开的门，要马上走。
急急忙忙，孟露不知道要买什么，于是随手拿了柜台上的几只棒棒糖，走之前老板还祝孟露新年快乐，孟露也说了两句拜年的话。
出了商店，孟露拆了棒棒糖纸扔在垃圾桶里，把葡萄味的棒棒糖塞进嘴里。忽然，她看见对面马路上走着一个人，举起手招了招，可季何执没看见她。孟露看到路上没车，直接穿过了马路。
季何执手揣在兜里，整个人被棉衣包裹着，黑色的衣服显得他的脸很干净，见到是孟露，停了下来。
孟露咬着棒棒糖问他：“你在这干嘛呢？”
“在周围转了转。”
“你怎么不和他们打麻将？”
“我不会。”
“怎么回事，麻将都不会。”
孟露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季何执想说什么，她接着叹了口气：“我也不会。”
季何执笑了，孟露心情轻松起来。她总感觉季何执是那种藏着很多心事的小孩，她说的那些话是真心实意的，她希望他能开心点。
雪后的天空十分晴朗，路边站着一排光秃秃的树，两人在街上走着，长长的街道走到尽头，遇见的行人屈指可数。
走着路，孟露有几缕头发溜到了帽子外面，她摘下帽子重新戴好，季何执站在一旁等她，她问：“是不是感觉黎城很小？”
季何执看着孟露整理帽子，说：“挺安静的。”
“平时要热闹些，今年回来得太晚了。”
孟露说完想起刚刚买了糖，从口袋里掏出来递到季何执面前：“要吗？”
季何执拿了一颗桃子味的，两人咬着棒棒糖一路走着，时不时说两句，走到一个路口，孟露看见前面挂着“学校慢行”的警示牌，突然发现已经走到了以前读过的小学。
左右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望着学校绿油油的大铁门，孟露不禁想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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