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落地,怨气冲得萧牧几乎睁不开眼睛。周围笼着黑幕的景物他看着有些眼熟,反复看来,那怨气的中心,不就是他们早上才来过的药圃?
用药物散发的气息掩盖晶矿偶尔蒸出的怨气,或是以掘土为名开采人头晶,全都说得过去;这些分明证明莽虎山做这样阴邪的勾当由来已久。
而老道似乎对此毫不知情。
萧牧站在谢仪身边远望,发现正向山外蔓延的怨气有了个模糊的边界——循着结界封脐的方向找过去,那老道正在以一人之力,费力地拼凑起了一个覆盖整座山的结界。
名门高徒口中的“不学无术”和普通人的不学无术自然不一样,这分明是他想都不会去想的事情,而这人做到了。
呼啸的北风差点将那人影掀倒,一直蹲在旁边看起来像块石头的十五扶住了老道,似乎在劝阻老道离开;但是老道就像是被牢牢缚在了原地,任十五拖拉推拽也没有丝毫动摇。
“看好气障,跟着我,慢慢走。”谢仪道。
“前辈他不会有事吧?刚还被冲了心脉……”
谢仪还是不放心,直接攥住了萧牧的手,牵着他一步步往怨气深处趟。
萧牧知道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可心里仍雀跃了一阵。
“我们过去之后要做什么?”对于目前的情况最好的办法是摆出克化大阵,再次也是开金坛法事,可是做这些事情的硬件他们一样也不具,“遇事不决请雷火”于怨气这样只有青术才降得住的东西也没有丝毫用处。萧牧想了一圈,确实除了用结界封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帮他。”
萧牧心想这话真有道理。他屈起手指又轻挠了下谢仪的手心。
“知道了。”谢仪道。
他知道什么了?萧牧一时间也没明白。
老道面色黧黑,疲于拆东补西维持这个勉强闭合的结界无暇多看这两个年轻人一眼;十五给师父输灵力已经快把自己给输空了,萧牧眼看那颗白狐妖丹的边缘甚至已经开始了溶解。
谢仪二话不说挪开气力不支的十五,拍了老道几处穴道稳住气脉之后直接席地而坐,把自己浩荡如海的真气推进老道的气脉里。
陡然间夹着结界碎片的气流冲天而起,险些把脆如水膜的结界撞碎;但马上这股力量又克制下来,覆压整座山的结界几乎从头到脚重筑了一遍。
老道的神色明显缓和些许。
萧牧无事可做,想起被毁的阴兵炉和被引出来的灵脉都在脚底,便找了块平坦的地面开始刻阵——把灵力带上地面的聚灵阵。
谢仪的爆发式输出支撑不了多久,待结界稳定后他自行收了手,在这个季节唇上居然已经见了汗。
风越发地冷了,谢仪抬头看天,不知从何处拥来的阴云已经抱住了这片山。
“封山雪要来了。”老道眯起眼睛时,那眼睛就几乎在一堆皱纹中消失了,“十五今年还得冬眠,得在封山之前赶快……”
“还要做什么?”
“这个结界撑不到来年的——总得把它缩小点再镇起来。唉,可惜我会的本事太少啊……”
在场的人,应该只有在旧观碰得灰头土脸的萧牧能理解老道这“书到用时方恨少”是什么滋味。
“前辈你先歇一歇,等我这弄好了再动手。”萧牧忙活得热热闹闹,不多时从土地上刻的这临时聚灵阵也活了过来,山泉一般的灵力从地下涌出,灵力透支的十五原本意识模糊提前进入了冬眠状态,也半梦半醒地哼哼出了声。
谢仪借机原地调息,而老道似乎对这场雪格外畏惧,歇也没歇就拄着剑又开始用功——包着整座山的怨气的结界,确实在以肉眼可见速度缩小。
阴阳眼效力渐弱,怨气,结界,灵力的痕迹都跟着淡了下去,老道身上内息的涨落也显得格外——
力不从心。
而结界中的怨气也越发地浓郁。
大功告成时谢仪就搀着老道离开了。萧牧埋好阵,灰白的天上已经扬起了细小的雪花;十五冬眠起来就也顾不得其他,已然恢复兽形窝在自己的一堆衣服里睡得正酣。萧牧照着老道的叮嘱把十五送到那个看起来绝对舒适的石洞,检查过储备的吃食后从墙根的铅箱里取出两颗黑火石,藏进草堆深处。
老道说,这样即使天气异常寒冷冰雪封了洞口,十五也能直接睡到春天。
等他赶回老道的小屋附近,雪落得更疾了些,山石的缝隙里已经开始积了白。谢仪立在门外似在等他。
不知道是不是大风大雪本就能吹得人心头宽敞,萧牧呼着寒气脸上发僵地落在谢仪面前的时候,突然就感觉难以言喻地穷开心。
“快进去。”没等萧牧完成自己傻里傻气大喊一声“谢仪”的愿望,谢仪就给他掸了身上的雪,声柔似水。
萧牧生是被这三个字念得酥了半截。师兄这是怎么了,好像在矿洞里就突然之间变了性子?
老道顶好门,隔绝了呼啸的寒风。老人家本来心脉不太稳应该静养,再经历这样一番输出,功力和体力明显不支。他扶着墙走两步,又改扶着盆架,还在气喘。
黑暗中萧牧听到了气息倒逆和温吞流水的声音。
“前辈!”“前辈!”
谢仪和萧牧几乎是同时冲过去扶住了口吐鲜血几乎栽倒的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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