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要求而已，可以理解。”
曲何对这种辩解很不屑，“我其实能猜到，你刚听说王瑞华，孙婉这两个人死亡原因的时候，心里是…相当痛快的，对不对？觉得应该就是这样，她们死有余辜。”
“……确实。”
“有仇必报，人之常情，我听说，孙婉那个案子之所以能破，是因为你看出凶手是个教师，而且，”曲何特意强调，“是你的老师。”
于溪阔下意识拿起手边的杯子往嘴边送，反应过来又放回去。
“你妈妈教你的？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曲何笑着问，像是早有准备，垂手从旁边地上拎起一听汽水，递向他。
“我不喝。”长桌至少两米，分坐两侧，曲何举起来也是无济于事，但他意外地执著，就那样举着。
僵持一会儿，曲何晃晃翘在桌上的腿，表示自己现在不方便起来，“密封完好，我不会在里面注射重金属溶液的，阴狠的把戏，不是男人该做的事。”
本着关爱残障人士的原则，于溪阔站起来去拿。曲何给他的感觉像是一只活体水母，他得保持警惕。摸到冰凉的金属外壳，于溪阔想拿走，曲何却突然握紧瓶身，轻声道：“少吃些樊大律师给你拿的药吧，他没安好心，你看上去有点病态。”
于溪阔的手一松，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
“很意外吗？我想查的，就没有查不到的。翻开你这本没写完的书，前半段光彩，后半段灰败，中间一页写了什么？哦，我想起来了，你的……”
“闭嘴，”于溪阔没有对他表示出内心的愤怒，只是打断道：“你真无聊，关心别人的事干嘛？好玩吗？”
“我只关心你的事，”曲何把饮料放到于溪阔手里，奈何后者有些失神，他只好出声提醒道：“宝贝我手酸了，替我拿一会。”
“你要是再有一句废话，我马上就走。”轻浮。
曲何知道他吃软不吃硬，整理好表情，接着刚才的话头，“他们这是嫉妒，因为你一个外行比他们还要聪明，所以才会去针对你。”
于溪阔还在为刚才的事感到困惑不安，听见曲何的话道：“针对我，是因为你。”
曲何闻言大笑起来，心里颇有些自豪似的，“其实呢，我是想和你商量个事，你也看到了，王瑞华会死，是因为她的自私和□□，孙婉呢，是因为她残忍地剥夺了一个优秀的人的未来。
这一点挺有趣的，优秀在嫉妒的催化下到底能衍生多少罪恶呢？你有没有想过，聪明，善良，完美，这些为人称道的美好品质其实是加诸于人的一种惩罚呢？”
于溪阔到底没有接过那听饮料，坐回去就盯着桌布上的印花，不知道为什么曲何的话又多又啰嗦。
“跑题了，”曲何把话题转回来：“她们都没有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你看，社会运行机制里是有漏洞的，我们可以把它给补上。改bug，这不是你很乐意做的事吗？”
“不是。”
曲何还是笑，他的拒绝，是一种心理上的防御，这也就说明，自己说的话，他都听进去了，“把法律约束不了的人一个个揪出来，低劣的，愚蠢的，恶毒的……他们活着有什么意义啊？劳动力？消费者？我只知道清理掉一个，这个世界就干净一点，你想想你自己的过往，不觉得不公平吗？”
中二病吗？他平静地与曲何对望，对方微笑而期待地看着他。
那种目光很奇怪，历来和他有交集的，虽然他们嘴上都不说，但是于溪阔能敏感地察觉到周围人大都以看晚辈的眼光看待他，虽然他早就成年了，能力也比相当一部分自诩为人生导师的人高。曲何的目光却让他意识到，对方把他当做一个完整意义上，拥有独立自主能力，能自己做决定的人。
但他也知道，张允文不管有意无意，曾委婉地警告他说，许多人开始走上歪路，就是从盲目地对待被欣赏开始的。那些人往往不被重视，相当自卑，为了所谓的知遇之恩，为所欲为而不自知，甚至到死都觉得值得，这是一种可怕的洗脑。
就像现在这样，被陌生人肯定，仿佛被赋予一种权利，任凭驱使。
于溪阔觉得他的头脑还算清醒，反问道：“可是为什么？于我于你有什么意义吗？”
曲何终于把腿放下来，正襟危坐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时常会有这件事我非做不可的冲动。你可以为它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因为你必须得去接受、去完成。当然，也跟钱沾边，但我们不在乎盈亏。你知道的，万物总要有个度量衡，这是维系这个补充机制所必需的东西，而非目的。”
于溪阔注意到曲何说的是“我们”，他们是谁？邪教组织？“很伟大的构思，新时代的领航人，社会安定的守护者，我实在编不出来了。”
“呵，”听到最后一句曲何才意识到这是讽刺，实在是因为于溪阔的表情太认真诚恳，让人有种，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的本事，“你认真的吗，还是通过这种方式婉拒了？”
于溪阔还未答话，兜里传出微信提示声。
张允文：你在哪？
于溪阔觉得单看这句话没头没脑的，他在哪需要向他报备吗，还是说又出了什么事？“你让小朋友帮你带了什么话吗？”
曲何没有抬头，双手捧着一个杯子，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杯子侧壁，戏谑地道：“我让她告诉警察，你是贩卖组织的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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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王尔德《致济慈》
我的泪水将记忆永久封存，正如伊丽莎白的罗勒叶万古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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