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服了，”张允文扶额低下头，一只手搭在于溪阔的肩膀上，听君一席话，胜似过山车，艺高人胆大，套娃小能手，“我都不知道怎么夸你了，亏我原来还以为你很好骗呢。”
于溪阔知道他才不想夸自己呢，“我不是好骗，只是对某些人不设防。”
张允文想起自己大大小小骗过他几次，不由忐忑道：“已经失去信任的人还有重来的机会吗？”
“你不一样，你是好人。”
门外有人走近，原来是刚才的奥尼尔大兄弟把于溪阔的行李送来了。于溪阔没什么野营经验，所有事物交由曲何负责，以防万一，他还买了一本《野外生存指南》。
张允文帮着他把铺铺好，突然想到，“你说互相威胁，他凭什么能威胁你？”
于溪阔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你别是因为我来的，不好意思说吧？”
“省省吧，”于溪阔垂下眼，心想难道这么明显？“我睡了。”
一个肥胖而灵活的身影趟过沾满露水的丛林，出现在营地附近，她的脚步很轻很轻，绕过一座座房屋，只发出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于溪阔睡得浅，稍微有点动静，他就睁开了眼，
这一眼猝不及防地吓他一跳，窗外有人，透过残破若无物的窗户，直愣愣地杵在那。
于溪阔想把张允文叫醒，悄悄往一旁伸手够去，刚碰到张允文的身体，就被拉进怀里。没睡醒吗？这种紧要关头，他刚想说话，后者在他耳边轻轻嘘声。人影被营地灯光打在墙壁上，就算背对着窗户，张允文也早就发现她了。
脚步声在靠近，随着木门吱呀一响，影子走进来，发出砂砾与地面摩擦的声响，于溪阔只能靠声音判断她的位置，即使在雨幕的高速上他的心也未曾如此跳动，一个人影罢了，有什么好紧张？
影子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终于走过来了，在她试图靠近的一瞬间，张允文随手拉过一个保温毯罩在她身上，人影似无头苍蝇一般忙不迭往外面跑，顶着毯子跑的踉踉跄跄，没几步路就被张允文反扣着手押在地上。
“叫什么名字？”
回复他的是一阵咿咿呀呀模糊不清的哭声，不会说话？白天才见你跟人吵架，现在装不会说话。
于溪阔跟着出来，蹲在她面前，用灯照亮了这个人的脸，女人用一种恐惧混杂着仇恨的神色回望他。“你叫什么名字？”
张允文对于溪阔道：“别问了，八成脑子不好使。”
话音刚落，女人突然挣扎起来。
“不傻呀，不傻问你几个问题，点头摇头就行。”女人点头。
“你是附近村里的人吗？”点头，又摇头。
“你从别的地方来，对吗？”点头。
“昨天把你拉走的，是你家人吗？”摇头。
“你有精神病吗？”摇头。
“你来是为了什么？”
女人叽里咕噜口齿不清，好像十分着急。
张允文注意到她右手中指有茧，“你会写字吗？”
女人赶紧点头。张允文松开她，她弯腰装作捡树杈要写字的样子，可是她双手接近地面，出其不意抓了一把土，就要向身后扬去，于溪阔见状急忙拽住她的手，谁知她泼妇一般张嘴就咬。
张允文顾着去看于溪阔的手，女人疯疯癫癫跑远了，一边跑，一边笑，笑声久久回荡着。她跑啊笑啊，笑着笑着，却突然哭了出来，只是那哭声太浅，谁也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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