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面赵冶是个熟手，琉璃杯在他手里很快分成两部分，他把细细的粉末倒在一张纸上包好，然后放进泠肆早已备好的小锦囊中。剩余部分化成一滩，看样子是再也恢复不了原貌。
“就这些，切记，忌火。”粉末是杂色，量不多，赵冶拍拍手，“我也是时候该离开这里了。”此事一出，定会有更多人注意到这儿，虽然明知从自己这儿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也有孤注一掷的人，长久住下去不是个万全之计。
“足够了。多谢赵前辈，需要晚辈帮忙寻个好住处……”
“不必。”赵冶摆摆手，谢绝泠肆的好意，“你们也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出了这个门之后也就别再见了。”
“我们就这么走了？”离开后有些时候，苏北塬还不断往回看。
“那还能如何？发生的事便不要去想了，他们会有专人处理死伤人员的，轮不着你这个‘目标’去多想。”泠肆以为苏北塬在担心那些死掉的人。
“我没有想那些人。”苏北塬纠正，“只是总觉得有些不妥……”放着赵冶不管自己先跑路，这么一想似乎有些不仁义。
“你以为前辈混迹多少年了，这点情况还需要他大费周章吗？”泠肆干脆把苏北塬频繁向后的脑袋扭到正前方，“想想接下来的事吧，谁都说不准。”
也是，就他和泠肆以晚辈的身份，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再说自己压根不了解具体情况，不如考虑以后又会面对什么。
“还要在这里呆几天？”苏北塬问道，除了琉璃杯泠肆也没告诉他还有什么必要留在这里。
泠肆看了苏北塬一眼，没正面回答他：“就快知道了。”
他所说的“尽快”，是指天刚泛起一道亮光时，纪影无声无息破门而入，把别人从梦中摇醒，然后告诉对方：“该出发了。”
苏北塬穿戴、整理好之后站在房里，想到仍绕有些不满。
“走吧。”拿起佩剑，对双手抱胸靠在房门的纪影说，准备和他一起下楼。
“慢着苏公子。”纪影却关上房门，打开窗户，“天色还早，不要惊扰他人。”
苏北塬难以置信居然还有这种解释，他探头往下一看，泠肆正朝他挥手。
“我算是长见识了。”也不啰嗦，在桌上放了两三块碎银，苏北塬踏上窗棂轻轻一跃。
他的轻功不俗，落地无声。纪影在他之后，苏北塬朝上看，窗户大开。
“走了。”泠肆说到。
他们转到大门前，纪双已经将两匹马牵出来候着了。
“你们先过去吧，我们随后便到。”泠肆朝兄妹二人说道，首先上马。
“少门主，苏公子，你们多加小心。”纪双应着，纪影也点点头，两人很快就不见踪影。
苏北塬指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问泠肆：“这……？我们目的地不同？”
“也可以这么说，”泠肆摇摇缰绳示意马儿前进，“他们在霁城等我们。”
“在霁城等？”苏北塬问，“我们还要去什么地方吗？”
“我们要先回一趟慕年。”泠肆看着苏北塬，笑得别有深意，“换一个方向回去，可能会遇到一些危险。”
苏北塬满脸都写着迷茫。
“我们得进宫一……”
“你疯了？”还没等泠肆说完，苏北塬就打断了他，“进宫？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过几天……好像是春祭吧……”泠肆回忆打听来的情报。
“你知道是春祭还想进宫？”苏北塬不知该如何回答，“要我看啊，恐怕进城都难。”
“春祭”是皇帝一年一次的祭祀大典，届时皇亲国戚、王公贵族一同前往城内外山行祭祀之礼，祈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段时间内城中巡逻守卫会增多，防止一切意外事故出现的可能，城关也是如此，进出来往都会比平时严格许多。泠肆想着进宫，实在是无稽之谈。
泠肆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苏北塬，后者被看得脊背发颤：“你看我看嘛？我也没……你该不会……”苏北塬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一件事。
泠肆很赞同地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绝对不可能！”苏北塬斩钉截铁拒绝，“王爷近日一定忙得脱不开身，再说，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既然泠肆已经把自己调查个透彻，不可能连他和段清祀的关系这一层都想不到，既是有地位有名望的王爷，又是皇上的得力助手，而且段清祀和苏北瑶素来交好，和苏北塬来往少一些，但也有多年情分。如果是他一定没问题，只是……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泠肆还在撺掇，“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苏北塬做不到对泠肆的“挑衅”充耳不闻。他说得不错，越快解决是越好，然而要是以这种方式，如果欠下这么大的人情，又该如何才能还清呢？况且泠肆与他非亲非故，于情于理都不用帮到这个份上。
“还是先进城吧。”苏北塬未雨绸缪，假如连慕年城门都无法进入，更别谈其他的事。就算泠肆想要硬闯，皇家官兵也不是好惹的主。
泠肆没说话，算是默许。他看苏北塬眉眼间透着些许担忧，知道自己方才那番话或许重了些。本也没想苏北塬能够帮上什么忙，心里早有另一套打算，他不知苏北塬在想什么，反倒认为自己不该把话说这么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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