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一并都说了吧。”
这回，轮到苏磬愣住了。
“应当还有其他的吧？”这些年，向太皇太后、太后那儿问询宁英婚事的，何止一二人。
苏磬吞吞吐吐地说：“还有，甚至还有说，说方驸马的。”
宁英苦笑，她当年不过是为方驸马和沈清遮掩过一回，结果都传成了她与方佑祺的“佳话”，让她与孝柔之间膈应了许久，直到孝柔和方佑祺成婚。恐怕连沈清都曾误会过，所以一直对她敬而远之。
“虽然宫里传来传去的话都不大中听，但这难道不是一个好机会吗？既然萧都尉都自己开口求了，你直接应下不就成了吗？”
宁英低头，脸色不好。
“怎么了？行不通？”
宁英摇头：“若行得通，太后为何让这流言传出来？”
“什么意思？”苏磬抓耳挠腮，想不明白，“你们怎么这么多弯弯绕？”
“旁的时候或许还能有法子，可眼下，赫德在朝，和亲一项写在国书上，我的婚事就是国事。半真半假的流言一起，最迟明日，就会有折子递到陛下和太后面前。”宁英愁眉深皱，“今日……他，做了件蠢事，要给萧家惹祸。”
宁英无意识的拨弄着自己的指甲，苏磬瞧见了，默默开始皱眉，她已许久未见宁英做这样的小动作了，宁英最后那句，委实不假，却非宁英心里的话。
苏磬看着一桌子菜都要凉了，都怪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就该等她吃完了再说的。
“我累了，想睡会儿。”宁英缓缓起身，不管苏磬，自己回屋里了。
宁英说是困了，在床上躺着，却是半刻都睡不着。入夜了，苏磬再来敲门，宁英也未应，苏磬在门外等了小半个时辰，未听见宁英屋里有声响，心里明了，宁英不想见任何人，便只能令着所有人撤出了宁英的院子。
宁英素来是个有主意的，自小便是，幼时上蹿下跳被太傅责罚，就能编出一堆歪理，淑妃过身之后，性情平冷了，心思就更深了。
这么十多年，她似乎是头一次，琢磨着一件事情，居然连自己在琢磨什么都没能想明白。
萧霆瑜三个字，像是一道咒，她满心只有这三个字、一个人，像无星夜里的一轮月，哪里能看得见其他的，想得到其他的。
明明知道再纷繁复杂、千头万绪，只要寻到了线头，总有解开的方法，可她偏偏做不到了，她无法思考、不能理智，明明知道潘太后的手段并不高明，并非不能应对的绝境，可她躺了半日，只是觉得心里难受，酸疼、沉郁、焦躁、慌乱……都是她不曾体味过的，像是上刑一般煎熬。
她想见萧霆瑜，想跟他说话，即便不知道要说什么，哪怕是一句对不起。可她觉得亏欠，觉得无法面对。
萧霆瑜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就像在她眼前，但她害怕他在，害怕他对她微笑、对她温柔、对她包容，她明明没有为他做过任何事，担不起他对她所有的好。
今日，萧霆瑜开口求了潘太后，宁英心里是有一时欢喜的，而那一瞬过后，是如海潮一般无穷无尽的挣扎折磨。
一整夜，宁英就这么睁着眼熬过去了。
翌日，天未亮，宁英便起身，梳洗一番后，去给太皇太后请了安，半个时辰才从永寿宫出来。
秀灵问：“公主，我们回仁瑄殿吗？”
宁英摇了摇头：“去崇音殿吧。今夜就是中秋宴了，崇音殿应该很热闹。”
“公主不等宴上再赏舞乐吗？”
宁英只摇头，没有说话。
宁英去崇音殿并非当真为了舞乐，只是仁瑄殿冷清，她想寻一处热热闹闹的地方待着，消解一下烦闷，省的她自己心里乱糟糟的，坐立不安。
崇音殿内满是乐师、舞姬，见宁英来，纷纷停下来叩拜，宁英摆手免去了诸多礼仪，往二楼去坐，底下人又各自忙起来，乐声又起，渐渐就将宁英忘记了。
宁英喝着茶，听丝竹器乐，原以为是凝神静气，可宫廷乐师的技艺再好，也是好的有限，远不及邵先生，甚至不如萧霆瑜。
萧霆瑜……
可一想到萧霆瑜，宁英便忍不住长吁短叹。
宁英独坐发愣，屏退左右，秀灵一人守在屋外。
脚步声响起，秀灵循声去看：“谁？公主吩咐了不许打扰。”
“秀灵姑娘，是我。”萧霆瑜避开了人，走上二层，笑着与秀灵打招呼。
“萧都尉？你怎么来了？”
萧霆瑜一笑：“四处走走罢了，看见公主的侍女们在外头，便来看看。”
秀灵低头偷笑，应了一声：“是，公主在里头听曲。我去配些茶点来。”
萧霆瑜微微点头，算谢过了秀灵的好意，轻手轻脚地走入屋内。
宁英听琴听得不惬意，心绪又乱，她若自己奏曲恐怕更加不堪入耳。
宁英手中的杯盏空了，窗开得有些大，雨不停，风也有些疾，宁英轻轻咳了一声。
“咿呀。”窗户被合上。
宁英微点头：“我没事，秀灵，不必伺候。”
煮好的茶端到宁英面前，宁英伸手接过，顺便将空了的杯盏递了回去，却在瞧见那双手的时候愣住了。
“上云？！”
萧霆瑜搁下了空茶盏：“昨日的事情，你知晓，但你见了我，又不留我，也不来寻我，这一晚上，可熬的我难受，实在忍不住，只好自己过来了。”
宁英张口说不出话，怔怔看着萧霆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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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回来扶我的fla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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