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寒露听见她翻身的动静，问:“小云朵？睡了没？”
连外号都叫上了。
“没，睡不着了。”纪云开哀怨地回答。
“那我发你的视频看了没？”
她面红心跳地扯谎:“……没。”
一直沉默的习溪露了个头:“什么视频？”
“当然是我女神。”赵寒露眼看着劲头又要浮上来，若是开灯，纪云开估计都能照见她的哈喇子。
“视频我明天看吧。”纪云开把谎圆透，翻过身背对她们:“我睡了，晚安。”
她阖上眼，脑海里便自动回放刚看的画面，心越跳越快，身上也被闷出一层薄汗。
有儿子就有儿子吧。
自暴自弃地拿起手机，把亮度调到最低，打开微博。
如果江月明有微博……她会起什么名字？
好像有些名气的人都会用本名吧……
搜索结果有十几个，纪云开聪明地挑粉丝最多的，昵称是“江月明—第四交响乐团”。
金V认证，二十万粉丝。她的头像是……一只毛茸茸的伸着舌头的金毛犬。倒是很可爱。
微博只有一条内容，是第四交响乐团所有成员的合影，她在C位，笑靥如花。
微博零关注，什么都扒不到。
纪云开缩在被子里，悄悄看了很多关于江月明乱七八糟的视频，直到昏沉睡去。
这晚，她入了梦。
梦是没发生过的，大约她十八岁那年，手边还有勺子挖空了的西瓜和堆着高考卷的储物箱。
突然继母搬着早淘汰掉的老台式电脑闯进她房间，一遍安装一遍嘟囔着：“这是最新款，方便你整天网聊。”
做个梦也要被讽刺，真是报应。
纪云开皱了皱眉，也不知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行。”
等继母出去，她迫不及待一屁股坐下，登陆QQ，手不受控制地打出一行字发送：“不合适，我们分了吧。”
角度一转，是意大利的街头，有人在进进出出咖啡馆，有人始终坐着喝茶看报，隔一个路口还有街边拉手风琴的艺术家。
意大利的街头表演很常见，以前江月明和自己讲过，你永远都不知道街头演奏的人究竟是生活贫穷到卖艺还是热爱艺术的百万富翁。
江月明失魂落魄地走着，像是风尘仆仆刚从另一个城市赶来，漂泊都刻在脸上。她低头看手机的最新消息，“不合适，我们分了吧”。
她弯腰蹲下，大概是哭了，哭声混在手风琴声里听不具体，泪水滴落在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红绿灯亮了一轮，没有人注意她。
纪云开就站在她旁边，知道自己混蛋，想开口道歉，但如何也发不出声来。
再然后，纪云开惊醒。
她愣着坐了几分钟，才完全从梦里回过神来。
这梦有一多半和事实相反，江月明那个人，是纪云开自小听长辈数落惯了的。年纪不大，骨头倔得像是暮年老者，让她在街上哭，确实只能在梦里。
她们的确算网恋，纪云开先断的网，相当于她把江月明甩得明明白白。
至于纪云开，她打小看着乖，其实像在攒那股劲。她的青春叛逆期格外色彩鲜明，高考完就像脱缰的藏獒，跑去染了一头蓝毛，喝酒打架组乐队，后来乐队出事后还抽过一阵子烟。
由于种种行为太过骇人，纪云霆“禁足”她，她就把床单拼起来顺着二楼爬出去继续和朋友混。
当时老太太还在世，知道劝不住，发话让她玩个够，不惹事便好。
只是后来没成想，少年稚气收不住，该惹的事都惹了一遍，人才真正踏实下来。
她高中也算没白忙活，超常发挥考了三代人都考不上的大学，那是继母唯一一次为了她摆大酒席，宴请四方。
继续念书后就仿佛之前到处惹事的不是纪云开，她又成了那个长辈眼里的乖乖女。
只是每个人心里都绷着一根弦，怕她哪天再爆发。
江家世代从医，纪家世代从商，就出了江月明和纪云开两个“另类”，一个学音乐，一个当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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