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也是。
两个人都知道彼此在克制着什么。
她被揽在人怀里,听见江月明含笑问:“这么喜欢亲我么?”
纪云开红了脸,闷闷地答:“……嗯。”
她决定岔开话题:“江月明,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我也是十八岁升学那年喜欢你的,当时表白……不是随随便便。”
那时太年少,根本不知道如何把心底里的悸动用语言共享出来,或者说,她根本没想过要表达。
江月明抚着她的头发,从中间一直到蜷起的发梢,这是她下意识爱护的动作。
“我知道。就算你不说,我也是要说的。”
“还有一件事,所有人都误会了,但我也从来没对别人讲过,因为无济于事。”纪云开抬头看着她的眼睛。
小姑娘水灵灵的,只有在江月明跟前,她才像是一只不谙世事幼鹿,按着心气横冲直撞。
“关于degree,都说……我是喜欢訾旭,但想吊着他当备胎,才收了他的手链,导致罗萱萱……其实不是这样的。
訾旭那时候追我是真的,排练之前,他找到我给我手链,说是乐队专门定制,一人一条,我才戴着去了琴行。但是当我发现只有我和他有手链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意识到这是訾旭的预谋,可无论我怎么说都有没人相信,都以为我是害羞,罗萱萱跑出去了,我根本来不及解释清楚……”
夜间吹来一阵冷风,江月明体贴地圈住她,自己的体温传递给纪云开。
“而且他们都说,罗萱萱喜欢訾旭,也不是这样……江月明,让我最愧疚,以至于消失在网络上不肯再主动找你的原因是,她喜欢的是我。”
江月明惊讶地看她。
纪云开艰难地说出来:“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女生,面对我的性取向和情感……对不起,我当时,也真的没有精力去应对别的情感了……”
如今再回想这些事,她的双眸就像两口枯井,这么多年早就空洞,泪也早就流干了。她此刻没有任何繁杂的情绪,没有别的感觉。
只有,哪怕再揭开伤口一次,她也得让江月明知道真相。
所有的真相。
纪云开想起她高二那年的暑假。
夏天总是燥热的,那时还没有乐队,也没有理想。想有个小舞台唱歌,她就抱着吉他凭借出色的嗓音找了份驻唱的工作。
她唱两个小时,接替她班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留着长发和胡须,醉心于民谣。
男人没几天就辞职了,临别时他感觉和纪云开投缘,请了她一杯调酒。
酒烈,烈得发苦,就那些像一饮而不尽的日子。
他说自己不能再坚持他那无边无际的梦想了,家里给介绍了工作,老老实实回家结婚生子,过一眼望得到头的生活。
纪云开莫名想到自己不知道在哪看过的一段话。
“你站在舞台上瞬间,万丈光芒,炫目,沉醉,狂热与天堂。独剩你在台下的时候,暗不见光,苦痛,坠落,冰窟和地狱。”【注】
而那些话,后来似乎更惨烈地应召在了纪云开身上。
江月明似乎是过于触动,她沉默了很久,几乎要站成雕塑,才一字一句地郑重说:“小云朵,我清楚了。”
“不要这种表情嘛,”纪云开晃她,笑得释然又纯良无害,“开心点儿。”
到底该谁劝谁?
“好。”江月明把姑娘按在怀里,冷风灌得她眼眶疼,却还是倔得不肯承认她哭了。怀里姑娘软软地贴着她,角度恰好什么也没看见。
从非议到困苦,纪云开像是破茧的蝶,可硝烟都散了去,那么多的过程,没有一样是自己参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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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那是沃兹基硕德!
没错我就是沃兹基硕德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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