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木的幼儿园离小区不远，开车也就五分钟。
幼儿园外全是送孩子来上课的家长，门口有值班教师，嘉木刚下车，老远就有人跟他打招呼：“嘉嘉！”
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颠颠的跑过来，手里拿着两根烤肠：“嘉嘉你吃烤肠吗？”
嘉木摇头：“不！”
他没门牙，上次用犬齿咬烤肠都被笑话了。
“那好吧。”小胖子把两根烤肠一起塞嘴里，噗呲咬下，满嘴都是油：“介个烤肠好好次。”
烤肠很香，嘉木闻着这股味道，有些艰难的移开视线。
小胖子三两下解决掉食物，嘴一抹跟嘉木商量：“嘉嘉我们今天一起玩滑梯好不好？”
凭着一张好看的脸，嘉木在幼儿园里算是风云人物，男孩子女孩子都想跟他玩，每天上学都能收到类似的邀约。
他已经习惯了，反正跟谁玩都差不多，问就是点头，顺便附赠一个不露齿的微笑。
本质颜控的小胖子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表情傻兮兮的，口水都差点流出来。
“嘿嘿。”小胖子傻笑两声，想要拉嘉木的手：“嘉嘉我们进去吧。”
嘉木和小胖子关系一般般，背着手躲过去，嗯了一声，对一旁的另外三个人挥手：“帕帕妈妈再见，惟惟再见。”
顾惟和余卫东夫妇站在一起，目送着嘉木走进幼儿园，他的周围有很多小朋友，男男女女，每一个都比他要好。
一道幼儿园的院门，把他们分隔成两个世界。
五岁的顾惟不懂那么高深的道理，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生出幻觉般的疼痛。
嘉木的身影彻底消失，余家夫妻俩收回视线，魏舒华对顾惟伸手：“走吧，我们回去了。”
顾惟看着她的手，没有牵上去，转身落后一步，跟在两人后面上车。
车上，魏舒华没上副驾驶，跟顾惟一起坐在后面。
她问顾惟：“你想上学吗？”
顾惟看着她，眼神茫然。
在嘉木出现之前，顾惟一直是孤独的。他缺乏长辈的疼爱与引导，缺乏与同龄人的相处，无知且怯懦，甚至连学校是做什么的都不清楚。
魏舒华便给他解释了学校的作用，告诉他：“读书使人明智，能让你变成更优秀的人。”
顾惟其实不太理解她说的话，却下意识记住了，一字一句，在他贫瘠无知的心中种下了一颗苛求的种子。
他点头：“我想。”
魏舒华摸了摸他脑袋。
想让顾惟去上学，魏舒华和余卫东都不行，得联系他的监护人。
但夫妻俩并没有李玉凤的联系方式，对方行踪不定，光靠夫妻二人很难找到。
余卫东想起了张义安，作为警察，他肯定掌握了更多的情况，恰好两人交换过联系方式，便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是背着顾惟打的，魏舒华也在旁边，看到丈夫说了两句，情绪变得激动。
“你说什么？”余卫东皱眉，眉心的褶皱能夹死苍蝇：“不可能吧！”
“……”
“这也太不负责了。”
“啊，好，行我知道了，小孩现在在我家，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挂了电话，余卫东表情难看，主动说：“张义安说顾惟是黑户。”
“什么？”魏舒华也震惊了：“还是黑户？！”
“嗯，说是李玉凤没给他上户口。”
李玉凤未婚生子，自己的户口都在老家，这五年多时间她一次都没回去过，自然没机会给孩子上户口。
魏舒华气愤：“她以为自己在养阿猫阿狗吗？”
余卫东安慰妻子：“张义安查到她老家了，正准备联系她老家那边的人，看有没有人能劝一劝。”
要是能劝回来时最好的，外人再怎么好也没办法顶替父母的位置。但这只是最理想的结果，更大的可能是李玉凤拒不配合。
“我听他的意思，好像是有起诉李玉凤的打算，到时候如果老家那边没人，李玉凤还是这样，估计会送到孤儿院。”
像顾惟这种年龄恰当，身体也没有明显缺陷的男孩是最受欢迎的，不愁没人领养，只是到时候小孩肯定会伤心。
魏舒华抱臂：“就算去孤儿院也比之前好，那种人根本不配当母亲。”
她生气了会，霍然起身，拿着钥匙就要出门。
余卫东问：“你上哪去？”
魏舒华头也不回：“我太生气了，去买点好吃的！”
……
余卫东联系张义安的第三天，警察终于联系上了李玉凤。
实际上不是他们找到，而是李玉凤主动上门的。她跑派出所报案，说自己孩子失踪了。
巧合的是，这件案子也被分给张义安负责。
报案要做笔录，张义安在见到李玉凤时愣了好大一会。
犹记得上次见面是在医院，这女人满口喷粪把他气得头顶冒烟。当时她一脸浓妆，衣着暴露，举止放肆，恨不得给自己贴个“失足妇女”的标签。
可今天再见，李玉凤洗掉浓妆，拉直了头发，穿着规规矩矩的白t恤与牛仔裤，超高跟的凉鞋换成平底，整个人清汤寡水，忽略眼神里的浑浊，俨然是个未出校门的女大学生。
张义安不知道对方是在玩什么把戏，拧着眉坐到对面：“听说你要报案？”
李玉凤说：“对，我儿子失踪了。”
她轻声细语，似乎忘记了张义安，面对面丝毫不觉得尴尬。
张义安拧开笔记录：“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刚刚，我回去就发现孩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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