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晚上气温骤降，从车站里走出来，沈端正被门口强烈的白光晃了一下，他的思维从小县城破破烂烂的医院里立刻闪回到凛城的车水马龙里，他的灵魂总算不那么抽离了，尤其是在看见冻得直跺脚的虞惟新，他从心底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从他的心脏中央穿行，一路抵达到他的喉咙，又迅速地跳回去，这一来一往的感觉，就像学期末拿到奖学金时的心情。
同时，虞惟新也看见了他。
虞惟新马上意识到，自己跳马猴子似的姿势实在不是一个求爱的风流男人该做的，可是他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知道不该做这个，不该做那个，可该做些什么，他问天问地问自己，没有答案，他愣在原地，一言不发，连句你好都没说。
沈端正一直在看他的眼睛，停住脚步，像看见什么稀奇物的样子。
“你哭过了？”
虞惟新无法否认，他确实哭过了，他不应该哭的，他有这方面的特质，红眼圈几个钟头也消不下去，显得他很弱鸡，另外，破碎的家庭和虚假的母爱根本算不上糟心事，他这时候想，报复一个富婆，只要狠劲花她的钱就行，统统花光。
“风吹的。”
电视剧里男主角都是这么骗人的，可能只有三岁小孩会信，他第一次拿出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希望别人能相信，这不是太好笑了吗？
沈端正点点头，两只手还插在兜里。
“去哪里？”
“去我家。”
虞惟新在心里狠狠地抽自己几个嘴巴，他天生比别人厚八个度的脸皮此时薄的像层纸，这层纸刚刚还被几滴泪水洇湿了，他思考起来，沈端正为什么要跟这样一个男人做嗳，这种问题也由不得他思考了，美人来了，他脱裤子就行了。
“你自己的房子吗？”
“嗯。”
见鬼，他这次只回答了一个字，太令人失望了，太快了，so fast，讲真，男人不能说自己快。
沈端正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感慨。
“有钱真好。”
虞惟新通过后视镜偷偷看沈端正，他的眼睛太漂亮了，一闪一闪的，嘴巴也漂亮，像偷窥一样的行为，让虞惟新忘掉了今天白天所经历的情感苦难，他迅速跳脱，跳到另外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就是一个贼头贼脑的狎客，话也不能这么说，他如果是狎客，沈端正又算什么呢？良娼吗？
50.
虞惟新的家很干净，冰箱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包烟，几罐啤酒，一袋板栗。
整个家，很大，很空旷，瞬间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他们俩又变成无话可说。
“喝热水吗？”
待客之道他还是懂一点的。
“不喝，你不洗澡吗？”
“当然洗啊。”
沈端正突如其来的直接让他有点慌张，他随手拉开厚重的冰箱门，神情恍惚地拿起那包烟，他的后背挨着一尘不染的白墙，他像个顽皮的小孩，抠抠烟盒，左抠右抠，抠出来一根香烟。
“你的食指流血了。”
虞惟新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手指头，接近骨节的位置存着一个大口子，很大，几乎要环住他的手指，伤口中间深，中间掉了一块儿肉，现在边缘处正在少量地往出渗血，而中间缺失皮肉的地方，血早已凝结了，呈现一种浅黄与深红色混合的颜色。
他什么时候弄坏了食指，他记不清了，可能是破坏果盘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丧失了一段难过的记忆。
抠出来的香烟又被他塞回去了，他不想这么颓废，尤其在这个时候，抽烟会不会让男人阳尾早泻，他记着陆继学的笔记本里写着一句谬论：可乐杀精。
“为什么答应和我做嗳？”
其实，哪有为什么，虞惟新问完立刻后悔，这是土鳖才会问的问题。
“因为觉着生活一塌糊涂。”
“我还以为是因为孤独寂寞什么的，电视里都这么演。”
虞惟新随口胡诌，他哪里看过什么情感剧，他看过的唯一一部电视剧是少年包青天。
“可能……也算吧。”
“所以，我的身体，是你孤独寂寞时的慰藉？”
“难道我的身体不是吗？”
“不，我会一直孤独寂寞，你会受不了的。”
“……”
虞惟新在卫生间门口脱掉了裤子，裤子被甩出好几米远，他手指上渗出的血留在了大腿根上，他的血顺着笔直的长腿，淌到膝盖部分就干涸了，看起来非常血腥，他像一个刚经历月事的少女。
“……”
虞惟新的视线从自己的大腿上，转移到沈端正的大腿上。
“沈同学，你的腿太长了，一会儿我要把它们折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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