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虞惟新绝不是第一次作奸犯科了，他把两张身份证甩到小旅店前台上，大喊一声开房，豪气满满，似乎声音越大它就越合法，事实正好相反，声音越大越容易召来非议，前台接待服务员瞪大双眼看着这个小伙儿，哪来的一个虎.逼？太虎了！站在后门玻璃门前转动腰间盘（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腰间盘突出但是这玩意儿也看不出来）的大娘疑惑地看了他俩一眼，这年头儿大学生不好做的，学校不提供宿舍还得自掏腰包出来住，这一个月一年得花多少钱？我下辈子肯定不生孩子，生孩子就是吸我的血，大娘就是这么想的。
沈端正感到羞愧和可耻，他想虞惟新还不到五十岁的一半，人已经活得脱离人民群众了，脱离人民群众的同时他还未脱离低级趣味，总结起来就是他是个傻.逼，是个脑袋很聪明的傻.逼，也少见，智商够用，但是脑袋里总缺那么一点东西，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沈端正又觉着他可怜，恨不得把自己脑袋里的东西掏出来给他，那东西大概是礼义廉耻。
学校附近的小旅店都破破烂烂的，只有这一家还算能住，其实光看外表看不出这些小旅店有什么不堪的，等进去探索的时候，才会发现它们的破烂不堪，不太干净，窗户层里灌着厚厚的浅黄色浓胶，把窗户缝糊住了，窗户变得黏黏糊糊，像贴了一层黄纸，看不清屋外的风景，但是谁来旅店看风景，看不清就算了罢。
他们俩入住的这间房有干净的窗户，窗户缝是干净的，没有那四分之三的黄胶，虞惟新扔下他的背包，伸出贴着云南白药创可贴的手指，欣喜地召唤沈端正：有窗户！
他眼里的光芒正是久违的孩子气，窗户有什么好看，沈端正把外套脱掉，挂在衣架上，抬头时忽然发现，空调吱吱呀呀地瞎叫，应该是坏了，凭借着他现有的修理知识储备感知到的（他在网上自修过抽水马桶的十八种坏毛病）。
快看！
虞惟新的手指指向不远处荧光闪闪的两层店铺——紫色成人，那是一家风格独特的成人店，风格不至于说是艳俗，但绝对没有检疫局赛博朋克耐看，基本上看几眼就觉得眼睛疼，粉色荧光与绿色荧光交织，并且一秒钟闪两下，就算是他爷爷专门趴墙根看小寡妇搓背的明亮双眼也受不了这种考验。
80.
“那种透明睡裙会有人买吗？”
“当然会。”
“不合适吧，那还不如回家用几根绳子捆着，覆盖面积都比这个多。”
对面的橱窗里放着两件新款透明睡裙，应该叫情.趣内衣，第一件是富婆惯用的那种料子，绸缎面料，细缝之间比如大腿根部，都缝着圆滚滚的大粒珍珠，胸前是镂空的，还折着一枝干玫瑰花，一动就开始散花，哗哗哗地往下掉渣，虞惟新说暂且不谈论这件了，这件让他想起他妈四十岁大寿之时甜心女秘书送的礼物（她们那时就应该有染了）。
另外一件较好看，虞惟新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少女吃炸鸡柳。
那是一件面料以白色薄纱为主的裙子，薄纱能遮住什么呢，设计没什么特别的，基础款中的基础款——袒胸露背，盖住屁股蛋的只有半片白色羽毛，这是在磕碜谁呢？沈端正的屁股都没有这么小，裙子中间贴着无数橙色袖珍小花瓣，远远看去就像沥沥拉拉淋下来的黄色半透明熟油（少女吃炸鸡柳的时候留下的）。
“两件都不好看。”
虞惟新把窗帘一扯，似乎对面五彩的荧光透过玻璃窗和窗帘散了进来，顿时，屋里变成什么不三不四的夜间场所。
在小县城，这种扎眼的光芒通常出现在足疗店里，店门口会有个搔首弄姿的大姐像沈端正此时坐在床上的坐姿——双腿.交叠，一只脚高高地翘起，如果有大哥因为好奇里面的五彩斑斓灯光而往里看，会及时礼貌询问一句：抠脚么大哥？不抠脚，洗不洗脚丫子？
虞惟新伸出双手，站着把沈端正从床上拽起，双手顺着沈端正的腰线卡到胳肢窝处，低头蹭着他平坦的胸部，一条腿挤进沈端正的两腿.之间，膝盖顶到沈端正屁股.缝，蹭来蹭去。
沈端正对虞惟新低头去蹭他的胸部这一举动很不喜欢，他说，我们俩已经好几天没换衣服了，你这又是何必呢（何必折磨自己）。
虞惟新说，那你把衣服脱了。
可以脱。
沈端正又说，我肚子不舒服，我想拉稀。
虞惟新收回了不文明举动，抿嘴，露出思索结构化学第一道大题解薛定谔方程的表情，很严肃，小哥，解不出来也不必如此严肃。
不做了不做了，我们明天去挂号看看屁股。虞惟新俯身，伸手撩开了薄薄的白色床单。
明天？哦，明天。沈端正想，明天我就和你拜拜了，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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