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没有拉，窗外已经是深夜，燕绮怀在他的身边闭着眼睛应该是睡着了，手掌还放在他背上保持着白天哄他的姿势，余容动作很轻地扒拉开他的手，站了起来。
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现代有一种这样的解释，认为梦境其实是人经历的总和。
这些经历包括你现实遇到的，通过网络看到的，阅读或者有什么启发之后幻想出来的，诸如此类，在你睡着后，大脑会进行一些处理，把诸多元素打乱重新组合，就形成了人的梦境。
余容并不多梦，也很少多想，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已经很多了，没时间自己吓自己，但是今天却破天荒地做了一个噩梦——人员组成还是昨天刚刚接触过的人。
以余容对自己的了解，这很有可能是他自己的潜意识对自己的警示。
警示什么呢？
……他到底忽略了什么？
余容一边思考着，一边踱步前去拉开冰箱，里面只剩下了几罐冰可乐，连泡面都找不到一盒。他取出一罐拉开拉环，碳酸形成的气泡噗嘟嘟地溢出来，他喝了一口随便地补充了点糖分，晃了晃乱成一片的脑子。
一声窸窣从余容身后传来，他回过头，发现燕绮怀也醒了。
“我吵醒你了？”余容问。
他还带着没太睡醒的茫然表情，嗓音带着一点略微的沙哑，没有了平常撑起来的气势。
“没有。”燕绮怀坐了起来，他的脸上却没有一点人刚刚睡醒时的朦胧和不适，眼睛很清明，睫毛上一点分泌物都没有，给人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余容眼力很好，他看着燕绮怀过分精致的脸，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梦中梦，警惕地看了燕绮怀一眼，怕他突然变成一个青面獠牙的大妖怪。
所幸燕绮怀依旧保持着自己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依旧唇红齿白，依旧笑春风。
燕绮怀注意到他手里的可乐，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下了床，光着脚走到了冰箱旁边，伸手在缝隙里一摸，准确地找出了一袋还没开包装的方便面。
余容惊了：“这是什么时候掉进去的？”
燕绮怀抹了一把上面的积灰，说了个大略数字：“一周之前？”
余容没有接话，如果承认，岂不是说明他已经一周没有彻底清扫过房间了。
奇怪的是燕绮怀是怎么知道这儿有方便面的？余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后者根本没接他的目光，掸了掸袋子上的灰，走到了进门的柜台旁边。
这儿是旅馆，自然不可能配备厨房，余容在这儿长住，也只有一个小电磁炉，一个比巴掌稍微大点儿的雪平锅。燕绮怀看了一圈案台，基本的调味料倒是都有，不等余容说什么，已经挽着袖子开始给他煮面了。
“哎，你……”余容想说自己来，又觉得矫情，伸出去的手僵僵地缩了回来，浑身不自在地坐在了床上，注视了一会儿燕绮怀的背影，最终还是决定做点正经事，沉思起了田佳的事情。
他一边想，一边低低地念道：“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这是田佳曾经对他说的话，也是梦里骷髅一样的田佳在砍下燕绮怀的尾巴时说过的话。
燕绮怀听见余容的小声念叨，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问：“你做了什么错事？”
余容一愣。
对了！
他起初没有在意这句话，因为他以为田佳的意思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才出来找人驱鬼。
但细想之下，这逻辑并不成立。
人什么情况下会说自己“实在没办法了”呢？的确存在一种，是她做了什么，但是没有成功，不得不对外求助的时候。
但是田佳的讲述中，她似乎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
那么……第二种情况，这句话的潜台词是……
我实在没办法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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