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怕死，但现在却忍不住想：风忆雪，当真的要杀了他？
“你还招供你是掌门的关门弟子，我只不过是个冒名顶替的，而我真实的身份是魔界护法，因你撞见我与江奕二人的秘密谈话，故被这两个轩辕派叛徒冤枉至此。对吧？”
黑暗中慢慢有了一丝光亮，浮现出一张妖孽的笑脸，眼下的笑痣离单昀寒的鼻尖不过点点距离，直到风忆雪整个白色身影自带光亮出现在他面前。但风忆雪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减，反而怒锁着单昀寒的喉咙。
“你以为你在这里面揭发我们，会有人信？会有人查？当真以为我不会知道你的一言一行？不怕我，杀了你吗？”
要杀便杀啊，废话真多。
单昀寒闭上了眼，不回一句话，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
风忆雪看到他这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居然噗嗤一笑，用另一只手上下扒拉着单昀寒凌乱的青丝，却轻柔地生怕损他一根毫毛。
“咳…”
“啊！刚才师父火气上来了，把你弄疼了吧？都怪你，脾气那么大，都传给我了！”
单昀寒被掐的太久，好不容易等风忆雪松手才瘫软在地，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
风忆雪似乎觉着身上这点光亮不足以让单昀寒看到自己，便抬起纤细修长的右手，掌心向上，托着一团白色的火焰。
虽然不如白日清晰地识物识人，但现在更像是他们回到了当初烛火星光相伴的日子，两个少年人就这样面对面地坐着，但谁也没开口。
单昀寒不愿意看他，只是略低头颈，明明知道不会留下任何伤痕，可他的双手还是不停地摸着刚才被掐的地方。
不说话，多少有点尴尬，特别是，他在这揭穿风忆雪的事还让本人知晓了。
“生气了？刚才师父逗你的，杀谁都不会杀你。”
单昀寒还是不语，他真的没办法相信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琢磨不透的男人。
可风忆雪突然扑了过来，轻轻地抱住单昀寒，把半张脸都埋在这个少年的肩头，低语说道：“恨我吗？”
单昀寒心情郁结，本就难受，风忆雪的轻问更像是一击惊雷，直劈他内心的最深处。
“嗯。”
其实他根本没出声，甚至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做。但风忆雪却像是听到了单昀寒的回答，从唇齿间叹出一口气。
“我就知道。”
单昀寒听见风忆雪的自嘲，再也忍不住释放压抑心底多年的怒火，便想一把推开对方，可风忆雪的指尖仿佛嵌在单昀寒的身上，死活不放开。
被抱住的单昀寒还是少年的身躯，却不知道哪来的蛮力，几脚乱踹过去，终是挣脱开了。
单昀寒是真的没想到风忆雪如此直白，问完还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他心软，特别是对他好的人。
但对风忆雪，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心软的次数都太多了。
这个人在他深陷肮脏淤泥时拉了他一把，后来又不断地带来了他对往后日子的希望。
可偏偏，最后又是这个人将他踢向深渊，亲手将曾经的信任、喜爱和憧憬都给撕碎了，一点渣也不剩。
就是这个人，让他不敢再轻易与人交往。
对，什么害怕那些弟子受到牵连，都是借口。
他最怕的，还是背叛。
无论身上的伤口恢复多好，心尖的疤痕永远消不掉，以至于他跟任何人打交道，都不自觉地留心眼，不自觉地把人往最坏的方向想。
这是，心病。
“你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欺我、瞒我、伤我？！”
单昀寒的声音在颤抖，一字一句装满了他即将暴走的愤怒。
本以为风忆雪会像以前一样笑着糊弄他，但单昀寒又想错了。
“我们，结契吧。”
“一句谎话就会万剑穿心的那种。”
“伤害对方就会百鬼撕魂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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