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慜放下手中的刀叉，嘴唇抿成一条线，目光微黯，他听到苏翳准许别人带资入组，似乎也是难以置信忍不住质问。
“动摇？”
苏翳一哂，肩膀微微耸动，对欧阳慜的质问不可置否。
随后苏翳说：“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这只是给你们的通知，也不需要过问你的意见，你是在想我为了钱之类的出卖我自己吗？”
欧阳慜眼眸一转，淡淡垂眸，“这是你最重要的作品，我不相信你会让别人来玷污它的！”
坐在欧阳慜身边的人愣了半秒左右，神色在儒雅和淡漠之间转换，他笑道：“还人情罢了。我不也还你人情了，在演员海选的时候让储颖迟一路过关到了最后，你推荐的，最后是我亲自面试。”
说到这里，我和莫少鸿对视了一下，默然不语，我心底本无波澜，欧阳慜与苏翳有交情在先，他推荐我也无可厚非，不过我总觉得苏翳在找茬，给欧阳慜下套。欧阳慜一个不留神，就掉坑里了。
果然见欧阳慜小小激动地捶了一下桌子，他侧过身面向不动如山的苏翳，背部挺直，眼神有些晦暗不明，他说道：“那能一样吗？我给你找到的是最合适的人选，不然就像海底捞针一样，一个个挑挑拣拣到什么时候，你现在不也看到储颖迟的演绎达标甚至超出想象了，你除了我还能欠什么情？”
欧阳慜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听得都一愣一愣的，感觉激动的欧阳慜完全中了苏翳的圈套，被苏翳的思绪带着走，他心里并不知道自己被截断了洪流。
最后的话仿佛不能质疑。
“我确实欠了你很多人情，但这不是一回事，你激动什么？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还人情是给谈氏集团的回礼，两年前报社被他们收购，我从他们手里以低价收购回来重新投入市场运营，除了《流浪情人》这本书，报社也是我的一份记忆，医生也说了，不要去阻断病者的追忆，这有什么错吗？”
苏翳一一回答了欧阳慜的质疑，对于自己的初心，他从不曾动摇半点，没想到有个人关心过甚，已经插手了方方面面，而他一直甘之如饴，依赖成瘾，他仿佛病入膏肓的人，唯求一味痛快的药。
欧阳慜僵硬地转过身，躬着身子，手掌抚在半边脸颊上，轻轻喃道：“哦……我差点忘了这事，你自有分寸，是我多问了。可能是我昨天喝酒又头破血流，脑子都有点不大清醒了……那个……我去卫生间一下……”
“唉，欧阳……”
欧阳慜起身快步离席，连我也没拉住他，我都能感受他的那一阵尴尬，今天这次翻车，太令人难堪了。
心里一万个叹气，不争气……
我又哭笑不得，实在无力吐槽。
桌子下面，莫少鸿轻轻捏了一下我的手掌，我转过去看他，他轻启嘴唇，小声道：“应该没事，不过你还是去看一下他。”
感谢莫少鸿宽宏大量，今天的欧阳慜确实有点不大正常了，几次反转令我措手不及，苏翳更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却又不能让人说什么。
“那你一个人坐在这没事吧？”我对莫少鸿说。
“我ok的。”
“甜点上来了，记得吃。”
“嗯嗯。”
我起身看了看苏翳，微微一笑：“欧阳体谅苏先生，苏先生也无须这么刻薄，你说这个事情来挑弄他的心情，是觉得很好玩吗？他昨天可是替你挨了一拳……我不说苏先生也懂，我也离开一会。”
暂时离席，我追寻着欧阳慜的方向而去，心里如蜻蜓点水一般，微有波澜，总觉得不能让欧阳慜受欺负，可我又不能掺和太多，他们之间的事情最好自己解决，欧阳慜总不至于哭哭唧唧的，他或许也没缓过来。
走到男厕所门口，我看到欧阳慜神情紧张，倏然放松，他靠着墙在打电话，另一只手时不时捏一捏鼻梁和太阳穴，对话的内容我也听到了些许。
“许医生，他这阵子有点反复了，今天还和我吵了一架……”
“……”
听不清电话里的医生说了什么。
“他跟我怄气？不至于吧？我都仁至义尽了，像个保姆管着他，我家里还有一个小明星要顾着呢，两边难平衡呢。”
不知道电话里的医生说了什么，欧阳慜跺了跺脚，气得笑了。
“这怎么能算多管闲事呢？好歹是我哥托付给我的，不能不管，管着管着就成了习惯……我可是按照你的法子转移他的注意力，谁知道他喜怒无常，不按常理出牌……”
欧阳慜看到我蹑手蹑脚走进来，先竖起指头嘘声一下，然后把我招过来揽在怀里，松松地搭着我的肩膀，继续通话。
“好，我知道了，谢谢许医生，我打算这段时间在维也纳多陪他一段时间。”
挂了长途电话，欧阳慜深深呼了一口气。
我问他：“你们怎么回事？”
欧阳慜拧着眉头一皱，想了想又摇头，给我一个不确定的答案：“说来话长。”
“你别陷进去太深，可是我又看到你陷进去了，是我想的那样吗？”
我和欧阳慜之间从来没有那么多的隔阂，有话则问，不能拖泥带水不解决。
他迟疑片刻，眼神也飘忽：“我不知道。以前我守着你的时候，目标很明确，把你捧成大明星，也护着你的纯粹，到现在依然如是。至于苏翳，我本来答应的是我哥托付给我的事情，但又不止这么多，我守着他，我想的是他能走出自己的心魔，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定期治疗，至少活得轻松，可是我也希望他从不动摇，我这个人嘴有些笨，说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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