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谢鸣秋很庆幸自己只喝了那一口无伤大雅的酒，还能支撑他骑车回家不被查出酒驾。别墅距离会所的距离不算太远，他却流了不少汗，或许是因为酒精发汗，也许也是因为某种道不明白的兴奋感。
他冲动使然地抛下为他攒的局，一鼓作气跑回了家，蹬上二楼，却戏剧性地在夏羽斐门前犯了难。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找上夏羽斐，上一次他来这个房间的景象并不好看。好笑的是，每一次他喝了酒，都会回到这同一个地点，这算什么，又是时间翘曲吗？
这扇门装了隔音棉，不透光，他不好说夏羽斐究竟睡下还是醒着，也不好说对方是否对于他的听话主动乐见其成。他若是敲开了这扇门，这一次又该找寻什么样的借口？寻错了房间？询问伤势也许是一个合适的理由，但又显得干涉过多：他们保留着某种默契，几乎不询问彼此私下的交际生活，这亦是谢鸣秋的处事原则，只是他已然开始好奇，夏羽斐想见的人，夏羽斐被找茬的原因——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他却有些变态心理地为此隐隐兴奋，类似支撑他一口气奔跑回来的那种冲动。
他的手在门板的纹路上抚摸了两下，想象这是夏羽斐的肌肤，滑腻且冰冷，漆面上引出的纹理是他的脊骨，苍白又疏离：就像他最初对自己说出“再说吧”时，冷淡又无所谓的样子。
他恨他的冷淡，更恨那副无所谓的态度，曾几何时，他无法形容此恨从何而起，就像在那之后，他亦无法厘清此欲因何而生。他对于夏羽斐的亲昵手忙脚乱，可以与女人缠绵热吻的人，只因轻佻的一个抚弄就大失方寸，宛若一个处子。他早该察觉，却将所有因果都归结于，因为他是介入自己生活的外来者，归结于厌恶这样单纯的情愫。
不过是因为他心生**，而这种欲望是从未有过的那样强烈，他因为深受谢志荣风流后果的迫害，应激障碍般地无法随便与女人发-生-关-系，但他却完全不介意与夏羽斐上床，即便他甚至不曾有过一个春梦，只仅限于想象和对比。
但他很快就清醒过来，就像他被酒精烧昏头脑那瞬间一样快。
夏羽斐是个男人。
不止如此，他还是他哥哥，血缘无法斩断。
谢鸣秋一下子清醒了，他开始害怕、慌乱。他退后两步，离那扇可怕门很远很远，失去了一个机会，就再无复活赛可言，他早已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就像他顿时明白这份欲望如何荒谬，让人难以应对。
就在此时，门打开了，从里面，谢鸣秋看到黝黑之中站着洁白的夏羽斐，一点儿也不惊讶地注视自己。
“我听到脚步声，以为是谁，你怎么站在这里不回去？”
谢鸣秋很尴尬，但那种不自在很快就被他与夏羽斐对视所产生的那种害羞和窘迫覆盖，掩耳盗铃一般，他别开视线：“你、你还没睡吗？”
“你说呢？”夏羽斐似乎笑了，笑他问了一句废话，“就算是睡着的人，不也会被你叫醒吗？这次你也走错了？但怎么不开门。”
谢鸣秋想说他这次没有走错，他就是直奔着夏羽斐而来，只为他一个人而来。
但他只是点了点头。
“需要我送你回房间吗？”
这一次谢鸣秋没有回答，但夏羽斐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他牵住了谢鸣秋的手，用那只拂过他唇角的、炽热又具有魅力的指腹，挑逗他脆弱的掌心。
谢鸣秋望着夏羽斐近在咫尺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的酒量可能已经降低到不盈一口，沦落为人人皆可战胜的酒场新手，不然为什么他会被这份莫名而来的晕眩夺去理智，不久前他觉得奔跑回来的自己有多可笑，现在他就觉得方才力争道德楷模的自己何其滑稽。
什么男人什么哥哥，管他的，他就是喜欢夏羽斐，想让这只手抚摸他，想拥有他，就像任何一个男人拥有一个女人，女人拥有一个男人。
“怎么了？”
他们的房间挨着隔壁，三两步路就走到了。夏羽斐打开他的房门，发现灯已经开好了，和上次送这个醉鬼回来时一样。
他站在一条线之外，把谢鸣秋送进了卧房，而他在门外，掌握着疏离的分寸。一线之隔，谢鸣秋瞪着那双像献祭而不自知的羔羊一般，湿润又无辜的眼睛望着他。
“你没有醉，所以你有话想对我说吗？”
谢鸣秋看着夏羽斐垂在身边的手，似乎为了增添一缕自己的胆识，他主动握住了那只手，就像方才夏羽斐牵住他那样。夏羽斐对于这个动作显然感到奇怪，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询问似得看着他。
“你之前说，希望我能快乐。”谢鸣秋咬了咬嘴唇，试图拾回自己坚固不可摧的表情管理，让夏羽斐误会他极度镇定，那他牵住那只手绝对是下下策，他的颤抖早就暴露了他，“我讨厌你这么说。”
“你不喜欢？”夏羽斐更惊讶了，惊讶于谢鸣秋嘴上说着讨厌，手还牢牢地牵着自己，像是小孩子耍赖。
“我不喜欢你总是那样说话，你不过比我大了一岁。”他顿了顿，找到了过往的破绽，“是你说过的，不需要兄友弟恭。”
“我可能说过差不多的话。”夏羽斐挑了挑眉，谢鸣秋咽了咽口水，意识到自己泄露了他有多在乎对方只字片语的秘密。夏羽斐似乎也接受到了一点他的信号，“所以呢？你究竟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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