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来报的人弯**子，低声道：“我们从集泷三邑救下的人……被鬼师杀尽了！”
缙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带着巫之堂的祭司突然出现，下手好不留情，老的少的，一个都没放过……”战士的语气格外沉痛，亲眼见到鬼师大人向那些人出手，他也无法接受。
缙云压抑着问道：“你活着回来，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带给我？”
他了解巫炤了，既然要痛下杀手，还留这么一个活口，必然是要他传达什么。
“鬼师说——”
“在你派人护送他们回有熊时，我就已经明白你的选择了……”
“此世除去生死之别，不用再相见了。”
缙云脸上**了一下，胸膛剧烈起伏，唰的一声抽出太岁，泄愤似地对着边上的石块狠狠砍下去。
为什么非要走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啊！
又有人来报：“缙云大人！”
缙云此刻心里极为不好受，格外不耐烦，恨声问道：“什么事！”
那人一愣，忙道：“侯翟……西陵巫之堂的侯翟求见，我们把他拦在了城外……”鬼师对他们救下的人痛下杀手，还杀了他们好几个人，这些战士对西陵残余的人，已经有些怕了。
侯翟？他来干什么？
缙云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道：“我过去。”
还未至城门，便有人惊呼道：“你们快看上面！”
缙云皱眉，回头看见那人指的方向，愣住了。
高高的悬崖上，站着数名人，他们都穿着轩辕丘的服饰。
有人惊疑不定：“他们……他们在那里做什么？”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些人便毫不犹豫地，跳下来了。
“啊？！”
缙云高喊：“来人！让攫剟去上面看看情况！”
有战士跑来：“是！我立刻找人！只是……大人，攫剟已经战死在蒲葚了……”
缙云晃了晃神，才想起来他的近卫已经死在那一战了。
“我忘了……无论是谁，找几个脚程快的人看一看吧，崖下也别忘了搜寻。”
“是！”那人匆匆离去。
其余的路人纷纷跪下祈福。
侯翟见此景，慢慢走近，行了一礼：“百多年来，有熊和西陵一直是这片大地上最强盛的两个部落……彼此之间时有往来，这一代的族长更是结下婚盟。”
“及至轩辕丘建立，更有不少西陵人迁到有熊，成婚生子……如今鬼师密令一至，他们到底能如何行事？”
缙云闭了闭眼，算起来，他也是西陵出身的……
侯翟继续道：“无言一死，或许便是个选择……既不负西陵，也对得起有熊的亲朋。”
缙云轻声问道，也不知是问他，还是问自己，
“一定要到这个地步吗？”
侯翟摇了摇头，“若是恕羽大人未死，或许看在她的情面上，鬼师会隐忍下去……可如今，西陵城灭，爱人死去，鬼师盛怒，他怨恨你们不曾尽力驰援，已经将整个轩辕丘——视为仇敌。”
缙云却问了另一个问题：“侯翟，你是他的近侍之一，为什么要来跟我说这些？”
侯翟淡淡道：“虚黎大人，就是前代鬼师，他过世前曾吩咐我多加留意。”
“留意什么？”
侯翟的声音有一丝惋惜，“巫炤大人，无疑时西陵八百年来最强的鬼师，可也正是因为这份强大，他只愿求全，心中并无多少常人会有的兴衰成败之念。”
“您不必怀疑我的用心，我愿意以巫之血起誓……或许，您可以听听我的打算。”
“请讲。”缙云看得出他的诚意。
侯翟一字一句道：“诛杀鬼师。”
缙云结结实实愣住了，侯翟见他这样，还欲再说什么，缙云冷声打断：“我不会答应的。”
侯翟叹息了一声：“我知道您和巫炤大人的感情，我也不愿如此，可是缙云大人……鬼师已经……他将恕羽大人葬在花海后，便开始计划什么，我怕——”
“不必多说，你走吧。”缙云头也不回地离开。
让他去杀了巫炤？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下的了手。
缙云握紧了拳头，一步步走回去。
一个虚幻的身影，在路边的野草种，叹息了一声。
她知道的，缙云对巫炤下不了手的。
多年的兄弟情谊，加上未能救援西陵的愧疚，哪怕巫炤杀了他们救回来的人，让西陵的牺牲，成为了泡沫。
恕羽看着人来人往，没有人看得到她。
她死了，魂魄却没有轮回，也没有消散。
反而诡异地被一块石头吸收，她仔细醒来后看了很久，才认处了这块石头——居然是她前世带着的那枚石头。
太多的疑惑不知道如何去寻找答案，变成这副鬼样子，离开石头谁都看不见她，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
那天，缙云和姬轩辕走后，她心神俱疲，却又突然看到了久违的预兆——有熊半月后会有一场大灾。
仓皇写下预兆的大概信息，身体便是迅速溃败，四肢开始发冷，寒冷一寸寸吞噬她的生机。
这一世所有的经历如电影画面一般纷至沓来：
出生时那个温柔的怀抱。
年幼时一个侍女亲了她一口。
少年时月杀凶巴巴的眼神，还有那些亮闪闪的小玩意儿，以及她一生都不敢忘记的惊天剑术。
晖明爽朗的大笑，和他最后残破的面容，以及那未变过的温柔眼神。
逃难中遇见的凶狠少年，像月杀也像晖明，护她一世安稳，给她一辈子的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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