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航似是没有反应过来，瓮动着嘴唇喃喃念着，“情……你是……你是……”
卫涵点点头，戏谑地道，“我是。”
谁能想到，十几年前的一句玩笑话，竟成了一句预言。当初围着穆小央转的两个孩子，现如今真真正正地成了对情敌。
李航面如土色，“你们串通好了搞我？”
穆小央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站起了身，掸了掸袖口的浮尘，“刚才法务通知我，已经在法庭立案了。”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李航，好好享受你最后的午餐吧。”
语毕，便叫来服务员，面无表情地付了饭钱，和卫涵走了。
午后的阳光有些热辣，像是盛夏派来的先遣兵，烤的人心绪不宁，穆小央与卫涵并肩站走，影子矮矮小小的，乍一看去像是两个拉着手的孩子，他瞧了一会儿，心里莫名地有些雀跃，索性伸出了手，牵住了身边的人。
卫涵有些惊讶，很快，更用力地回握。
“你还觉得我心软吗？”穆小央问。
在来这边的前一夜，卫涵还因为他没有告宜星而说他心软。
卫涵看着好像没有尽头的马路，低声道，“觉得。”
穆小央噘着嘴，有些不满，他明明已经很“狠毒”了，“我把李航整了一顿，然后送进监狱了。”
“顺便整了我一下？”卫涵问。
听他这么说，穆小央有些羞赧，他的确一开始想着，故意亲近些李航好让卫涵吃醋难受的，只是李航的行为实在太过让他恶心，他才过了两天，就选择放弃了。
他觉得自己有些反常，经营木鱼、乃至在人间天上的漫长岁月里，他都是隐忍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但只要卫涵一在身边，他就像是有了底牌似的随心所欲，多了不少的小性子。
他笃定卫涵会吃醋，就像河流最终汇入海里，安心得没有缘由。
心中那片阴翳的天似乎被阳光晒化了。
他看着身侧的卫涵。
此时的我，一无所有，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你还愿意接受吗？
穆小央没有回卫涵的话，而是手上一个用力，带着卫涵的胳膊高高地甩了起来，两个人牵起的手晃晃悠悠的，像是起伏的秋千，荡地人心也在天上飘忽不定，“卫涵。”
“嗯？”
“我原谅你了。”
不论是约定好的童年，还是有所隐瞒的后来，我都原谅你了。
青松上的雪化了，被炙热的骄阳生生地暖成了一棵阔叶木。
卫涵动了动唇，想说小孩还是太心软了，想说自己不值得被原谅，又想说我想你原谅我想得要疯了，想和你在一起想得要疯了。他脑海里天人交战，可小孩还巴巴地望着，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只好先舒展开来眉目，露出个浅浅的笑来，“好。”
穆小央往前走了几步，听着行道树上的鸟叫，像个孩子般兴奋起来，他拉着卫涵朝前跑了两步，冲着路边的糖葫芦摊儿喊着，“我饿啦！”
卖糖葫芦的是个头发都有些白了的阿姨，带着个白色的布帽子，胳膊上还有两只白色的袖套，干干净净的，一只手扶着插满了糖葫芦的手杖，另一只手忙着调整糖葫芦的分布。
糖葫芦上的糯米纸被风一吹，发出细碎的声响。
穆小央偷偷看了一眼卫涵，朝卖糖葫芦的阿姨说：“姐姐，要一个糖葫芦。”
糖葫芦阿姨都快六十岁了，听穆小央叫她姐姐，开心地合不拢嘴，立即从自己的糖葫芦中挑出个最红最大的出来给他，“三块钱，孩子。”
穆小央付了钱，把糖葫芦递给卫涵。
卫涵下意识地接了过来，举了一会儿才觉得不对，试探性地问道，“我再给你买一个？”
“你是不是傻呀？”穆小央拉着他往前跑了几步，直到了一片浓荫下，才把卫涵的胳膊拉下来一点，让他手里的糖葫芦正好到了自己嘴边，清脆地咬了一口。
“咔嚓。”
甜甜的糖壳和酸酸的果肉在唇齿间翻滚。
穆小央笑得像只餍足的小猫，两手扒着卫涵的胳膊，学着儿时的样子，偏了偏头，“哥哥——我在追你呀！”
他鼓足勇气喊出一句，趁卫涵发怔的瞬间逃了出去。
表白不难，难的是要面对被表白人的反应。
他还没跑出去两步，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了回去，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那人的胸膛上。耳边温热的低语带着丝丝水汽，好像要从耳朵眼儿里钻进大脑，男声低低的，带着愉悦的笑意，“你要追我啊……我可是……很好追的。”
穆小央红了脸，“我，我可就追你这一次，你要想好了，抓紧这个机会。”
卫涵点点头，逗他道：“真的不可以直接送入洞房吗？”
穆小央推了他一把，“去你的。”
卫涵耸了耸肩，“那好吧，那就听你的。”
目光将怀里人的轮廓不差分毫地印在了脑子里，小孩的唇上还带着糖渣，亮晶晶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尝上一尝。
卫涵刚低下头，感觉怀里的人轻轻动了一下，一个柔软的唇自己送了上来。
酸酸甜甜的吻把说出的话也冲得七零八落的，穆小央含含糊糊地道，“都说了，是我在追你。”
接着便是无言而良久的接吻，卫涵没想到，两个人的唇齿相接，竟是穆小央更主动地攻略城池，他根本没预料到，一个不备，便被他撬开城门，长驱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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