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总是起得很早，第二天一早，老方便到了穆小央家里。
卫涵还在睡，听到敲门声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沙发上睡了一夜，前一晚的记忆还停留在主持人激情四射的“请看VCR。”
卫涵揉了揉脸，去开了门。
老方提着一篮鸡蛋，腼腆地笑着，像是个过年串门的远方亲戚，被卫涵引着进客厅。
卫涵一看他手里提着东西，皱起了眉，“怎么还带东西？”
老方有些拘谨笑了笑，“这是你爸让我带的……”
沙发上乱成一团的被子还没来得及收，他本来还想问问卫涵，怎么跟男人在一起了。可看见了沙发，又心疼起了这个自小看到大的小少爷。
这两人都在一起了，怎么能让他睡沙发呢！
穆小央还睡着，卫涵不想打扰他，便没去叫他，和老方聊了起来。
一通家长里短过后，老方还是没忍住，问了此行的真正目的，“新闻上说的是真的吗？”
卫涵点了点头，“是。”
“啊……”老方沉默了一会儿，那天在卫德房里，他听了卫涵讲的小时候的故事，也知道了这两人幼时的渊源。可两个男人在一起，始终是不被大众所接受的。他到底怕这孩子受到伤害，想了又想，问，“你喜欢他吗？”
卫涵看着老方，郑重地答道：“是。”
刚换好衣服准备从卧室里出来的穆小央也听到了这个回答，握着门把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随即顺畅地旋转打开。
哈喽看见穆小央起床了，兴奋地喘了两口气。
穆小央朝哈喽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坐在了卫涵身边，向老方打了个招呼，“方叔好。”
老方点了点头，朝他伸手，和蔼地道：“小央是吧，你好你好。”
两人轻快地握了一下手，向对方传递了自己的善意。
穆小央坐在这，老方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两个人的感情了，便打量了一圈屋子，看到了哈喽，没话找话的问：“这狗叫什么名字啊？”
“哈喽。”穆小央答道。
老方愣了一下，念了念，“哈喽、哈喽……”半晌，才朝哈喽伸了伸手，“哈喽乖，来，爷爷抱。”
哈喽抬头看了一眼老方，把脑袋扭到了另一个方向。
老方一时有些尴尬。
“您别介意，它就这样，刚领回来还对卫涵挺亲的，后来几年没见，就不让他抱了，有点认生。”穆小央打着圆场。
“哦，哦。”老方点点头，“这狗多大了？”
“十岁了。”
“……”老方沉默了一会，“你刚说，这狗是你领的？”
“对，在一个宠物店，也不知道是谁寄养的，寄出去之后没领，店主要搬家，狗带不走，我就领上了。”
“是儿童公园旁边的那家店吗？”老方问。
“是……您怎么知道？”
老方没有回答，而是盯着房顶的吊灯感慨了一句，“缘分，缘分啊。”
原来哈喽就是当年卫涵从法国带回来的那只幼犬。
起初，就像店主说的，老方只打算寄养几个月，但时间到了，他问卫德要不要把狗接回来，卫德却发了一通火，普通的宠物店又不接长时间的寄养，他只能破罐子破摔，全当忘了。
谁想到一只小狗，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圈，还是跑到了卫涵身边。
穆小央也十分惊讶，只有卫涵还算淡定。
在见到哈喽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这只狗很像Sault，毕竟它和Sault的妈妈长得实在很像，尤其是见到他回家时冲过来扒地的行为，简直和小时候如出一辙。
但长得像的狗多了，他也只当自己是想多了。直到这次回来，哈喽一反以前，不给他一个好脸色看，这才让他又有些怀疑。
一只情感单纯的动物，为什么会如此性情大变？
是一次抛弃吗？
恐怕是两次。
不过，哈喽被小孩养得很好，他认与不认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没想到，他的怀疑竟然是真的。
老方又感慨了一会儿两个人的关系，想了想，又不顾哈喽的反对将它抱在了怀里，道了一番歉，这才要走。
穆小央和卫涵起身要送，老方却只点了穆小央一个人送他，说是有事想请他帮帮忙。
卫涵有些不放心，穆小央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一个人跟了上去。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你有没有那个宠物店老板的联系方式。”老方在电梯门口站着，按了下行的箭头。
“有。”
“那能不能麻烦你发给我，我想和她道个歉，再把这么多年的钱补上。”他毕竟上了年纪，年轻时一直挺拔的脊背也有些佝偻，孤零零地站在那，好像为了赎罪耗尽了气血。
电梯还在缓慢爬升中，穆小央叹了口气，加上了老方的微信，把宠物店老板的名片推了过去。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楼层，老方又朝穆小央说了几句谢谢，才进到空无一人的电梯里，他按了“1”，想了想，又按了一下关门键。
两扇门越来越近，能看到的区域也越来越小，穆小央直视着老方的眼睛，在门缝还有一人宽时，道了个，“我也喜欢他。”
老方的笑容被关在了小小的一方电梯里。
穆小央回到房间里，就这么一会儿，卫涵竟然在厨房里做起了早饭，可穆小央家里实在太空，唯一的食材也只有老方刚送来的鸡蛋，卫涵就干脆煎了两个蛋，又煮了两个白水蛋，想了想，拿出了笼屉，再蒸一个鸡蛋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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