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半,天气正炎热,灼烈的阳光照耀大地,荒郊野外渺无人烟,偶有樵夫背着成捆的柴火下了山,也匆匆钻进阴凉的密林之中,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方圆十里唯有一间客栈,由于往来客行稀少,十天半个月不见生意乃是常事。
店小二无所事事地坐在门外打着哈欠,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扭头一看,两匹马飞驰而来,马蹄踢踏间荡起一路烟尘滚滚,眨眼间到了面前。
眼见对方勒马收缰,停在门前,店小二立刻打起精神上前招呼。
来者一行两人,进店坐下,其中一人忽而来到柜台前。
此人白衣佩剑,作侠客打扮,正气凛然,冲店小二和气道:
“敢问可有一男一女经过此地?男的十七八岁,女的粉衣提剑,十三四岁的模样。”
店小二摇头:“不曾见过。这附近荒凉得紧,若是有人路过,都会在咱们客栈歇上一两天,可最近并未有年轻男女投店。”
对方踌躇一阵,又问:
“那附近可有贼窝作乱?”
“贼窝?东边十几里有个虎头寨,听说有二十多个土匪,厉害得紧呢!”
那人客气地一抱拳,转身回到桌边。
店小二远远看了眼,另一位客人短衣提刀,刀客打扮,可进了店还戴着斗笠,教人看不清相貌,十分神秘。
两人正是江随和秦倦。
眼看时至正午,若是接着赶下去,晚上怕是要在外露宿。秦倦正想开口,却被江随抢先一步。
“已经接连赶了两天的路,今日不妨在此地歇息。”
“你不急着找你师弟师妹了?”秦倦大感意外。
这些日子他同江随一路,早摸清了对方的脾气秉性,自然知道师弟师妹对江随的重要性。
江随微笑:“不必急于一时。”
这些天他和师弟师妹的距离越拉越近,估摸找到人也就是三两天的事情。
自从和系统直接对话后,他便想寻个机会试探绿帽系统的真正用法,寻找师弟师妹的间期寻人便问附近是否有匪寨作乱,却没料到一路风平浪静,如今好不容易撞上一个,江随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表,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到虎头寨试验一番。
吃饭期间,江随心中一直惦记着虎头寨,等到一碗清汤面下肚,眼见秦倦还在慢条斯理,江随按捺不住,抱歉地欠身道:
“秦倦,其实我……我附近有个亲戚,想去探望一二。”
“亲戚?”
恰好在这荒山野岭居住的亲戚?
秦倦抬眼,见江随满脸通红,显然在说谎,也不点破,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随你的便。”
话音刚落,便见江随站了起来,转身走出了店外。
秦倦:“……”
江随一出门便赶往虎头寨,来到山下将马匹缰绳绑在树干上,又从怀中掏出一叠纸,仔细温习。
他这几日睡前都会回想往日见闻,终于想出了好几个在莲花镇街头巷尾广为流传的绿帽故事……希望此番试验不负所望。
江随仔细浏览一遍后,将草稿放回行囊中,转身上山。
他走后不久,静谧的树林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秦倦从暗处走出,掏出行囊中的草稿翻开,第一眼便看见首页硕大的标题——
“小妇人绿丈夫”。
秦倦:“……”
——
虎头寨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匪寨,寨中匪徒二十余人,盘踞乡野已两年有余。
这年头,土匪也是高危职业。
原本这附近山头四起,土匪多得像虱子,经不住明有朝廷派兵围剿,暗有江湖侠士单枪来挑。悬赏一发,三天两头的侠义之士来冲锋,没多久,一片绿林就只剩下虎头寨这棵孱弱的小草芽。
虎头寨之所以能在夹缝中生存,一来是因为人数不算多,二来则是他们匪寨不像别的寨子那样寨子上下全部都是莽汉——
虎头寨的二当家青衫布鞋,面净皮白,和一般的教书先生无异。
这位二当家在一众莽汉中显得格外瘦弱,却无人敢惹,盖因他头脑精明,对风头浪尖敏感得很,一点点风吹草动都难逃他的眼睛。权因这位二当家,虎头寨躲过了好几次朝廷围剿和侠士挑寨,全寨子上下都对他心悦诚服。
然而就在今日,一件出乎二当家意料的怪事发生了——
一道身影躲过放哨兄弟的目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匪寨中央。
待得所有兄弟警觉起来将人围住,二当家躲在后方远远地观望一眼,脸色难看,只见那人剑眉星目,身如玉树,浑身气度实在不一般,一看就比以往来的那些毛头小子等级高了不是一点半点。
“高手。”
二当家这话一出,大当家和三当家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正欲开口,那被围住的青年侠客坦然开口,语气朗朗:
“话说荡雁山山脚下的莲花镇镇南有一户梁姓人家,主人家四十有余,三年前发家后休弃原配,又娶了个二十出头的小妇人。哪知这年轻的妇人并不安分,过门两年就开始勾三搭四。梁老爷听邻居说自己夫人勾三搭四,渐渐生了疑心,这一日他提前回家,刚进门就看见卧房中白日纱幔垂地,床前两双布鞋……”
这是江随往常在莲花镇偶然听到的。
莲花镇的大娘们茶余饭后总喜欢谈论旁人家的闲事,江随身在市井之中,也不好教大娘们闭口不言,只能红着脸佯装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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