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距离如此之近，秦倦戴的是斗笠又不是面纱，俊美容颜自然分毫不差地落在一干人眼中。
在场的几个大男人倒没有如何明显的反应，唯有曾蕊眼神一直，脸颊微微红了。
莫鹄瞥见，眼中划过一丝嫉恨，表情越来越不善。
江随这次可不是为了争强斗胜而来，更不愿意事态恶化，眼看矛盾又起，他连忙抱拳，笑得彬彬有礼：
“既然是清欢派的各位，江某就直说了，近日我南安派两名弟子下山历练时走失，故而我一路追踪到此处。他们年纪尚小，生性顽劣，敢问各位少侠可曾见过他们？”
“不曾！”莫鹄想也不想便答道。
江随笑容一僵，正要再度开口，却听秦倦在身后轻哼一声。
“他们即便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江随自然知道经过上次那番龃龉，莫鹄对他们不会有好脸色，但事关小师妹和师弟的下落，即便如此他也得暂时忍下，于是抱拳，神情越发恳切：
“在下的师妹年方十四，粉衣佩剑，师弟十八岁，他二人皆是江湖打扮，莫少侠若是能想起什么，还请告诉在下。”
“说了不曾见过就是不曾见过，竹君子难不成觉得我在撒谎？”莫鹄眼珠滴溜溜一转，奚落道，“再说了，为何我们清欢派的弟子不走失，偏偏你们南安派的弟子丢了两个？可见南安派果真一日不如一日……”
江随脸色一沉：“莫少侠慎言。”
莫鹄却冷哼，神色不善：“怎么，竹君子是要和我清欢派作对？”
“并非此意。”江随望着趾高气扬的莫鹄，淡淡道，“只是怕莫少侠口头争辩不过，又趴在地上不肯起来罢了。”
莫鹄脸色突变：“你……！”
“如何？”江随眼皮一抬，目光沉静，“莫少侠可是要对我下战书？”
对上他的目光，莫鹄将要脱口而出的话顿时卡在喉头，憋得自己脸色涨红。
江随分毫不怵，将剑从左手颠到右手，又从右手颠到左手——
他真心庆幸这八年来即便再忙练武时都未曾懈怠，在如今关头还能仗着武艺高强横行霸道一回。
莫鹄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哽了好半晌，一扭头，佯装没听见江随的话。
见状，江随嗤笑一声，转身欲走，忽然被秦倦拦住。
后者不由分说将江随拉到一张空桌边，语气悠闲：
“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就在这儿吃午饭吧。”
“可是师妹……”
话未说完，江随手臂一疼，再看秦倦一脸和善的微笑，他眨眨眼，心领神会。
等到周围目光散去，江随俯身轻声道：
“我还得去找师妹师弟的行踪。”
“不是已经在镇上问过一圈了，有半点线索吗？”秦倦反问。
江随哑口无言。
秦倦旋即轻声：“那个清欢派的女弟子神色有点不对，我看她就知道点什么。”
江随精神一振，连忙转头看去。
莫鹄本来偷偷摸摸地看向这边，现下立刻低头举筷，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然而江随的目标并非是他。
“曾蕊？”
看清秦倦所说的清欢派女弟子，江随踌躇一秒，作势起身。
秦倦按住他的手臂：“你干什么？”
“问她师妹师弟的行踪。”
“你觉得她会告诉你吗？”
……不会。
见江随一脸懊恼，秦倦松开手，慢悠悠道：
“即便要问，也不是现在。菜快上了，先吃了再说，左右他们都在这家客栈留宿，跑不了。”
有道理。
江随安心坐了下来，尽管周围清欢派的弟子虎视眈眈，他还是稳坐如山。
秦倦突然轻笑一声。
这道异响非但引起了江随的注意，就连莫鹄都看了过来。
一时间客栈中的气氛又怪异起来。
江随压低声音：“怎么？”
秦倦倾身附到江随耳畔，正要开口，突然见江随缩了缩脖子往后退去。
江随拉开距离，见秦倦朝他挑了下眉头，好似十分不解，他不由耳根微红——这动作着实亲呢了些。
然而秦倦完全不在意，甚至斜着身子倚在桌上，大有江随不送上来他就不改姿势的架势，江随也只好别扭地将身体扳正，察觉到秦倦半天没有动静，他无奈之下，悄咪咪往秦倦的方向靠了靠，将耳朵主动送上去。
秦倦这才轻笑一声：“方才你那副模样，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老好人的脾气。”
气流打在耳垂上，莫名有些痒。
江随垂头，滚烫的感触自耳垂开始往四周蔓延。
“那只是个意外，一般情况下我无需如此。”
南安派毕竟曾是各大门派的领头羊，虽说江随师父早已亡故，但南安派和各大门派仍保持着友好联系，至今为止明目张胆踩在江随脸面上的门派倒还未曾出现。像莫鹄这样的，也只是个例而已。
不过像莫鹄这样踩高捧低的人哪里都有。
以往他跟着师父，学的是侠义之道，行的是惩恶之事，哪曾逞过唇枪舌剑的英雄。
江随初掌师门事务时，多得是阴阳怪气的人，在旁人看似关怀的嘲讽上栽了几次跟头，才明白原来同君子有君子相交的法子，和小人有保住颜面的战术。
江随自嘲地提了提唇角，没想到自己也会因了一件小事而多愁善感。
一股浓郁的肉香传进众人鼻子里，小二捧着托盘一溜小跑到江随桌边：
“客官，您点的菜来了！”
说罢不待秦倦反应，动作麻溜地摆满了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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