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又回到了八月份在校上自习的日子，教室里吃完午饭的学生们姿势各异睡着午觉，被摞成山的书堆遮挡了嘴角流口水的睡态。
没有韩亮在的日子格外放松，转眼就到了放学的时候。
沙玖早早等在三班门口，看着恭耕收拾书包。
其实也就是往包里塞了个饭盒。
“晚饭你想吃什么？”等公交车的时候，恭耕问道。
“你做吗？”沙玖反问。
恭耕打开手机：“可以啊，不过买菜挺麻烦的。”
“我不怕麻烦。”沙玖立刻说道。
恭耕看他一眼，心说我怕麻烦，我想叫外卖。
“真的。”沙玖又重复道。“我还没尝过你手艺。”
恭耕妥协。“待会下车去超市买菜。”
沙玖对超市的一切都感觉很新鲜的样子，一直问个不停，恭耕觉得自己带了个不谙世事的好奇宝宝。
恭耕终于忍不住了：“这和你家那边超市有什么区别？”
“有啊。”沙玖回答道的理直气壮。“你们这个大。”
“还有，你们这边自动扶梯是平面的，我们那边是阶梯式的。”
“还有...”
恭耕见他大有说到出超市的架势，连忙打断。
收银员是个年轻姑娘，跟恭耕挺熟，笑着问恭耕身后的男孩子是谁，怎么那么久都没来超市了。
“我同学，我现在住校了，不常回来。”
离天黑还远，两人提着菜在路旁慢悠悠走着。
恭耕琢磨着今晚回家要做点什么，这次是把剩下的假期三天的菜都给买了。
最后在沙玖的提议下决定做咖喱饭。
沙玖觉得他对恭耕知之甚少，但越接近就越多了解，越多了解就越想接近。
这个人太好了。
这个人有点偏科，有点起床气，有点挑食，有点生人勿近，有点别扭脾气，有点感情迟钝，有点帅得不安全，有点小毛病。
他的缺点有一点点，优点却有很多很多。
比如说他学习好，球踢得好，其实待人很温柔...
再添上一条，饭做的好吃。
沙玖从没下过厨，硬要说的话，就是马马虎虎的蛋炒饭。
恭耕厨艺技能满点，着实让沙玖吃了一惊。
“我爸经常出差，我继母跟我爸跑，家里没人管我。”
“你弟弟呢？”
“不想上幼儿园，反正那小子聪明着呢，跟他妈到处玩儿呗。”
恭耕注意到，从放学开始，沙玖就一直紧紧跟着自己，寸步不离，跟要绑在他身上一样。
超市里沙玖抱着个南瓜盯着自己不挪眼，他做饭时沙玖靠着门框看，现在他洗碗，沙玖抱着胳膊在他身后，不出声的默默盯着。
跟只背后灵一样，怪瘆得慌。
“你老跟着我干嘛，无聊就看电视去，网络密码在路由器上贴着。”恭耕开口道。
沙玖哦了声，却没动弹。
沙玖以前不明白别人说的“喜欢的时候就想和对方粘在一起”的感觉，他觉得腻腻歪歪的怎么能受得了。
现在他明白了，多待多久都不嫌多，看多久都嫌少。
尤其是还不知道能和眼里的人一起走多久的时候。
今天还能看着他，但说不定明天就见不到了呢。
见到了也不是自己的，想想就更难受。
沙玖把眨眼都划到了浪费时间的范畴内，根本不想移走视线。
恭耕甩甩手上的水：“一次性牙刷啊什么的在卫生间抽屉里，你自己拿就行，白色浴巾是你的。”
沙玖应声，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不一会就传出水声。
恭耕关门躺在床上，想闭眼休息会，没成想竟睡了过去。
等沙玖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恭耕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沙玖敲敲门提醒恭耕去洗漱，屋里却很久都没有回应。
沙玖担心，轻轻开门进屋，就看见了四肢伸展毫无形象可言，睡的正香的恭耕。
皱着眉把空调调高几度，沙玖又给床上的人盖了层薄被。
跪在床头贪心的多看了会儿，到底是没忍住——
沙玖叫了恭耕几声，又上手戳了戳脸颊，确定人不会醒之后，才把心里演练了无数次的逾越举动付诸实践。
沙玖缓缓俯身，嘴唇轻轻贴上额头，停滞了几秒，终于还是缓缓向下滑去，停在嘴角，若有若无的轻蹭几下，又雏鸟饮水般小幅度啄在嘴角。
少年的自制力总是有限的，尤其是在那种看得到得不到的长久自我抑制后。
恭耕是在极度不适的束缚感中醒来的。
一睁眼，就是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死不撒手的沙玖。
卧室灯还开着，客厅电视也没关，早间新闻正报时七点整。
看这样子，沙玖和自己都是不小心睡着的。
但自己是在自己床上，沙玖这算怎么回事？
“喂。”恭耕推了推沙玖，妄图坐起身。“醒醒，起床。”
沙玖很快睁眼，却没撒手，胳膊反而紧了紧，含糊回了句早上好。
恭耕挑西瓜似的叩了叩沙玖下巴：“放手。”
沙玖不情不愿的慢吞吞放了手，不慌不忙的说道：“你屋里有空调，舒服。”
“空调冷气吹得过去，你那屋还有风扇，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怕热。”
“不怕是一回事，舒服又是一回事。”沙玖回答，丝毫没有强行抱着别人睡了一晚上被抓包的尴尬，好像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和沙玖混熟了，恭耕现在也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把人从自己身上拎走就下了床，问沙玖早上想吃什么。
沙玖巴巴跟着恭耕去了厨房，叼着袋酸奶看恭耕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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