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程诺猛吸一口气，张牙舞爪地从床上坐起来，吓得旁边的赵夕跟着一起瞎叫本能地甩了他一巴掌，“啊！！！你大爷的你要吓死我啊！”
程诺头侧过一边，顿时嚎也不嚎了，手不乱在空中挥舞了，人也冷静了，很多。
“喂？你还好吗？你别吓我啊”赵夕伸出手在程诺面前晃了晃，心想本来都缺心眼，怎么现在看着更傻了。
程诺没心思去听赵夕的话，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完好无缺的，胳膊，腿，手，都能动弹，他甚至可以下床又蹦又跳的，连酸痛感都没有。程诺顿时愣了，“...我刚刚是在做梦...？”
刺眼的白床单以及身上的病号服在下一刻便否定了程诺这声喃喃猜想，瞳孔因为脑内激起的回忆而骤然收缩。程诺站在原地愣了有三秒钟，随后夺门而出，连鞋都没有穿。
神特么的梦！这场意外...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彩排，而是在演出的当天，底下的观众由欢呼到尖叫，由络绎不绝的掌声，到慌里慌张拨下抢救电话。事故的结尾，不是他推开了莫莉，而是再自己抱头等待死神降临的时候，方黎趴在自己身上，左手挡下了巨灯！
方黎...方黎...
程诺脑子里几乎只剩下这两个字，但又找不着病房，心情烦躁到想骂人。赵夕后脚已经追上了程诺，手里边拿着拖鞋。
“穿鞋，我带你去他的病房。”
程诺照做了。
在去的途中，因为着急他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其实算是对方撞上来的。那人没有道歉，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匆匆离开了。一阵熟悉感通过视网膜传播到程诺的大脑，他本能扭头望向离自己远去的男人，疑惑...
方前辈？
虽然不知道带着帽子和口罩，但是凭借着那双熟悉的眼睛以及背影，还有那忽略不计的短暂气场，他都能很准确地判断出来，确实是方以阔。他晃了晃脑袋，知道现在不是纠结方以阔为什么在这的时候，又快步拉着赵夕去找方黎的病房。
“我先说。”
在程诺摸到门把手的时候，赵夕阻止了他，她静静劝说道：“因为方黎为你负伤的事情，赵咚很生气，所以你要做好准备，起码不要再一次受伤，可以保证吗？”她见程诺点头，才松开了压在他手背上的掌。
门是开了，但不是程诺推开的，而是里面的人恰好与自己同步了，失去这道间隔的时候，他看见了方黎。他看起来很狼狈，右手缠着绷带挂在脖子上，脸上血色不多。不过比起自己脑补的缺胳膊少腿，脸上挂着呼吸机那样糟糕的场面，这完全是最好的了。
“方黎！你......”
很快，被人单手搂在怀里的程诺一怔，嘴中的“没事”都没能说出来。他听见方黎有力的心跳，以及庆幸地长长舒了口气，“太好了。”
这家伙，是真的在担心自己。程诺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让他抱着。
“够了够了。”赵夕咬牙切齿，“为什么整天喂我吃狗粮，虐狗就这么快乐吗？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程诺还有点羞耻心，被赵夕这么一说，也就略微不自然地挣开了这个确实有点过长的拥抱，“那个，谢谢啊，回头请你吃饭。”
......
程诺觉得现在这个场景太有意思了，之前是自己躺床上，方黎给他削苹果，现在却是完全反过来了。
“我的母亲，是方伊人。”方黎如此没来由的说，程诺却知道他是在履行那天的诺言——音乐剧结束后，告诉你真相。
其实在三个方姓出来以后，程诺就已经多少有点怀疑血缘关系了，但是呢，他脑补的是方以阔与他是父子关系一类，然而他发现这个方向完全错了。
方伊人的弟弟又是方以阔，所以...
“方以阔是你舅舅？！”并不是惊叹于这个舅舅，而是明明本该那么亲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会是这种争锋相对的局面呢？不止一次，他们的敌对态度。
程诺削的苹果意外的甜，脆生生的，亦或者是因为削皮人的关系，以致于这段不太欢快的曾经自己试图瞒过所有人的回忆，现在反而能轻松的说出来了。
当年方伊人因为《黑色郁金香》而爆红，用丝毫不夸张的记者的话来说，娱乐圈有三分之一的男士都惦记着这位“在水伊人”，而方以阔的父亲，也正是在追求者的行列，他不是明星，甚至只是个无名之辈。然而不知是什么原因，在方伊人怀了他的孩子，也就是方黎以后，这个男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曾经当着记者面信誓旦旦说找到了真爱的方伊人一夜间成为了所有人的笑柄。
“方以阔不止一次地说过很想掐死我，我想他动过这个念头，所以才会把我寄养在孤儿院里吧。”
不...如果方以阔真的那么恨他，那为什么也会出现在医院里呢？程诺甚至大胆地猜想着，方以阔是出于担心？可他找不到根据来支撑。
方黎垂眸，这是第一次程诺如此直观的看见他的脆弱，他只是望着地面，却让人无言心疼。
“有我呢。”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方黎这样就很想抱着他，实际上自己也照做了。方黎笑了，细细的呼吸喷打在程诺耳旁，挠的心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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