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往事
沈秋河肩膀被抵着，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冷意从后背一丝一缕蔓延到全身，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连语气都是微微颤抖的，“什么？”
沈落破天荒的笑了笑，手指停在腰间。
“你也是知道的吧？他刚才给你说了什么？”
少年黝黑的眸子盯着他，沈秋河心一惊，便猜到他要说什么，别开脸，咬牙的道：“没说什么，不关你的事。”
沈落淡淡笑了，拿出照片慢慢放到他面前，晃了晃：“秦晓冉。”
这是一张女人的照片，大约是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生得很漂亮，眉眼间能看出和沈落依稀的几分相似，笑起来时两人便更是一样。
只是一双眼睛，这个女人的眼睛大而圆，带着一种小鹿般的清澈和懵懂。
和沈落并不相似。
事到如今，沈秋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落的这双眼睛美则美矣，带着刺人的凛冽，一眼望过来，清冷如寒冬冰泉，一眼便能望进人的心底，让人忍不住全身泛起冰凉。
“你想让我看什么？”沈秋河脑海里仅有的弦绷断了，瞪着沈落，冷声道：“是你怎么样把我骗得团团转，让我始终相信你是我亲生的儿子？还是你从始至终觉得我很好笑？沈落，这样的把戏，没有意思。”
从始至终知道他们真正的关系，却只是冷眼看着他怎样妄图感动自己，还大言不惭说出“我是他唯一的亲人”这样的话来。
多可笑。
沈秋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浑身倦怠，像经历了一场大战，发自内心的疲劳。
沈落这一手，堂而皇之的嘲笑他的自作多情。沈秋河应该是愤怒的，气急败坏的，甚至应该立即一拳揍过去，好好教教他怎么诚实做人。
可他只是深深的吸了口气，任由身体沿着墙壁滑落下去。
他把头埋进双臂里，浓浓的寂寞和孤独包围住了他，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一个人，孤独了二十八年，不是没有想过想要一个人陪伴，可遇到的每个人都走不进他心里，隔着一层虚无缥缈的厚壁障，两两相望。
那些夜深人静时隔壁传来的欢笑声，马路上看见的欢声笑语的一家三口，电影院门口腻腻歪歪的小情侣，甚至是院子前那两棵杏树。
无一不在嘲笑他形单只影，孤身寂寞。
可他遇到了沈落，多好的一个孩子，不爱说话，语气不好，不服管教。
可他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看过来时，沈秋河心便能蓦然软下来，看见少年眼中满满当当他的倒影，不得不说是踏实而满足的。
可现在，沈落带着难得的微笑戳破他的一切天真幻想，又把他打入无边地狱。
一个人并不可怕，如果他早就习惯了，并且持续着，其实并没有什么。
可他见过有人眼底都是他，也习惯一扭头就能看见他，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一把抓住他的手。
沈秋河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冷，他手脚无力，胸口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呼啦啦吹着冷风。
于是他努力抱紧自己，可还是很冷，冷的他身体颤抖起来。
一双温暖有力的手紧紧的搂住了他，沈秋河愣了愣，听见少年低声的，带着叹息道：“你为什么不理我听我说完？”
沈秋河抬头，他鼻子微红，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骗了你。”
“……”沈秋河抿着唇道：“我知道，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
“不是。”沈落眼睛微眯，语气平静道：“一开始没意思，现在很有意思。”
“……”沈秋河别开脸，已经不想和他说话了。
沈落却双手捧着他的脸，温柔而强势的逼迫他转过头来，看着他：“你是不是想和我在一起？”
深秋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或者是不想。
有一个人的陪伴，他自然是喜欢的，可沈落的语气太怪，目光也太不同寻常，他不敢轻易说什么，只好沉默。
沈落从他的沉默里看出他的渴望来，当下扣住他的腰，把脸慢慢逼了过来。
直到两人鼻尖相对，温热的呼吸打在对方的脸颊上。乘着几分月色，沈秋河能看见他目光里醉人的神色。
沈落喉结动了动，沈秋河忽然想起仓库里的那一个吻，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沈落。
沈落突然松了手，往后退了几步，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他转过身，平静道：“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留下来，当我的……”
“什么？”
“……义父。”沈落好一会儿才吐出这两个字，道：“这样我们还可以在一起，你不会孤单。”
沈秋河心里猛的一怔，盯着沈落，拒绝的话在嘴边又说不出口，看见自己迟钝而缓慢的点点头。
只是，真的只是单纯的义父吗？那他心里莫名的悸动算什么？沈秋河不太明白，就像刚刚，他竟然期待沈落低头。
距离那一晚已经过去很多天了，他们还和之前一样，似乎没有什么差别，沈落依旧话很少，他也很忙，跟着邢昭忙前忙后，又要操心粮食问题，还要和清剿小队一起去清理外面的丧尸，和沈秋河时间总是错开，他回来的时候夜色早深，只有沈秋河留给他的一盏台灯。
灯下青年睡的很不安分，双腿伸出来，搭在被子上，脚趾因为冷缩成一团，紧紧的扣着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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