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从浑圆的额头下方裂开了一条弧线，沈星河根本听不到它们在说什么，却能清楚地意识到它们在唱歌。
它们和着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同音，唱着那个钢琴上弹奏出的乐曲。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falling down.”
沈星河捂着嘴蹲**。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my fair lady.”
他听到自己和那些伫立在屋外的怪物，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
“……星河”
“……沈……星河……”
“沈星河！”
少女清脆的声音宛若一道惊雷，将沈星河从浑浊的思绪中炸醒。
他花了将近三分钟才勉强看清不远处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花了五分钟才意识到自己正站在磅礴的雨地里。轰鸣的雨水打得城市监控摇摇欲坠，灰败的天空上时而闪过一道惊雷，劈得不远处的高楼大厦面色苍白，潺潺的冷雨浸透他的衣服，而后汇聚着涌入城市的下水道。
所有的一切都真实得令人恐慌，仿佛几个呼吸前的恐怖游戏都是一场梦魇，沈星河看着雨水浸泡着自己的皮鞋，直到被什么人拽了一把，才哆哆嗦嗦地打了个寒噤。
“现在知道冷了？”拽人的小姑娘气势汹汹地吼道，“你愣着干什么呢？让你过来躲雨还傻站着，你是想浇感冒还是想被路过的悬浮车削掉脑袋？”
沈星河被一路拉着躲进路边的公交亭下，借着逐渐清晰的视野勉强看清了絮絮叨叨的小姑娘。她长得算不上漂亮，娇小的脸蛋顶多有几分可爱，湿漉漉的刘海正被她笼好别在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圆溜溜的大眼睛来。
——这是李恬。
沈星河几乎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段经历。
配合出演的李上司看上去要比现在小一些，表情更灵动也更活泼，碎碎念的时候就像班级里操心的女同学。沈星河看着她凑上来给自己擦脸，尴尬得只想往后躲，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一边向前凑着一边嘻嘻哈哈。
他听到自己嚷嚷着：“哎你别生气啊，我不就是发了个呆么，现在悬浮车的自动驾驶系统可完善了，真要一不小心把我削成地中海，我还能赚个精神损失费呢！”
“赚赚赚就知道赚！你这么没命地跑来跑去能赚几个子啊？我看你在暴富之前就先因为胡来把自己作死了！”
李恬看上去像是有些生气了，一手帕拍在他脸上就转身站一边去了。沈星河被他俩这幅小情侣似的相处方式恶心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却根本掌控不了自己身体，只能蜷在这具叛变的躯壳内干着急。
他看着自己死皮赖脸地蹭过去，一会嚷嚷着“对不起”一会黏黏糊糊地叫着“小恬恬”，然而李上司似乎在年少时期就练成了混凝土般的心脏承受能力，不仅没吐出来，反倒能自然而然地装作没看见。
她抄着手，装作一副张望着悬浮车的模样。沈星河黏糊了半晌终于没绷住，一个响亮的喷嚏换回了自家上司的视线。
“阿——嚏！”
他是演惯了的，自然知道李恬这会的眼神里已经有几分担忧了，而自己这幅躯壳也相当聪明，在李上司心软的一瞬间就顺杆爬了上去。
他听见自己委屈巴巴地嘟囔着：“我刚才真的是在想事情，” 便瞧着定力不足的李姑娘勉强僵持了一会，还是凶巴巴地问道：“想什么事情？”
——想什么事情呢？
沈星河听到自己轻笑了一声，他说：“此地距离监控者临时住宅楼还有三公里，我当然是想着，怎么从小印桐身上再打听点情报出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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