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锁舌弹出锁孔。
门关了。
……
——那是什么东西。
直到脱出副本的倒计时结束，印桐都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大约半个小时前他们离开了小礼堂的副本，经历过一番箱庭online独特的滚筒洗衣机式脱离方式的折磨后，一脑袋扎进了各自的床铺里。印桐不知道董天天是怎么想的，他几乎无法闭上自己的眼睛，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全是那个诡异的人影，所有的思维都定格在对方的手指上。
——它在指什么，它想要表达什么？
没有答案。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影伴随着直窜脊髓的恐惧，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甚至让他在长达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一句话都吐不出来，直到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来的人是董天天。
尽管董同学没有在关门的瞬间惨遭惊吓，却因为在整场游戏中失血过多而心有余悸。他抱着两包薯片，进屋后就摇摇晃晃地走向属于安祈的那张床铺，闷头栽倒之前瞅了一眼自己挂着些血迹的衣服，翻了个白眼躺在了地板上。
印桐关上门，垂着脑袋坐在床边。
没有人说话。
漫长的静默就像是腥咸的海水，无声无息地吞噬掉人们的呼吸和意识。印桐几乎要睡着了，或者说他差一点就睡着了，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在董天天的突然造访后被打散成细密的泡沫，虽然依旧令人窒息，却没有再折磨他脆弱的神经。
他开始觉得困倦，紧绷的神经在骤然放松后泛上来一阵阵细密的睡意，然而董天天却没有放他沉入梦乡的意思，他在漫长的沉默之后轻咳了一声，随手扔了一包薯片，砸在印桐的肚子上。
“起来，”他有气无力地命令道，“吃了再睡。”
印桐深吸一口气，翻身坐起来。
诚然发出命令的是董同学，在实际执行的时候最不愿意行动的也是他。董天天翻了个身，侧过身看着撕开薯片袋子的印桐，目不转睛地观摩了半晌，才开口呢喃：“不说说你在刚才的游戏里经历了什么？”
印桐捏一片薯片，垂眸面无表情地咬掉半片。
“经历了什么？”他说，“经历了一场视觉障碍历险记。”
他草草讲述了一番自己在小礼堂中的状态，重点强调了在自己睁开眼睛之前，根本没听出舞台上的那个“H”是董天天。
“应该是舞台规则限制的，”他将嘴里的薯片咽下去，而后将剩下的大半包怀给董天天，“在我脱离自己‘观众’角色成为‘玩家’之前，我是没办法获取同为玩家的你的信息的，我能收集到的只有‘舞台上发生了什么’，所以无论是你，还是其他‘东西’，在我听来都是‘演员’。”
“嗯，我能明白，”董天天接过他手里的薯片，挑眉问了句，“你不吃了？”
印桐摇了摇头：“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你们应该也看不出我和其他‘观众’的区别？”
“我不知道，那会我还在地上躺着呢，下面的观众是闻老师观察的，他说‘没有其他玩家’，应该就是没看出来。”
“所以还是游戏机制的限制，”印桐叹了口气，“我在猜出答案之后就睁开眼睛了，本来打算借此拖延一下兔子的行动，谁知道它那会瞄准了你和闻老师，根本不理我。”
“没办法，我只能掏出道具栏里的枪应个急，我手里没什么远程武器，唯一一把枪还是当初安祈留给我的，顺便一提，”印桐耸了下肩，“这里面只剩下最后一发子弹了。”
“……行吧，”董天天嚼着薯片翻了个白眼，“安祈一共给了你三发子弹，两发都用在救我上了，等他回来，估计得把我大卸八块。”
“不至于，他还没那么小孩子气。”
“呵，那是你没看见他小孩子气时的破坏力。”
话题再度中止，房间里陷入一片无言的沉默。董天天张了张嘴踌躇半晌想新开个话题，却在漫长的犹豫后被印桐抢走了话头。
他看见印桐低着脑袋，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长吁一口气，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他像是很为难似的，缓慢又谨慎地问道。
“你，看到门缝里的那个人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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