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扯下领子，露出脖子在印桐面前晃了晃。印桐也配合他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表示：“我现在咬你一口，月黑风高孤男寡男滚在一起，你就不怕明早你小命不保？”
“……哪个意义上的小命不保？”
“哪个意义都不太好吧，”印桐笑了，“你看，无论是被我咬死还是被安祈砍死，好像都不怎么舒服。”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砍死’？”
“我没有，”已经不做人了的印桐面不改色地信口胡诌，“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董天天在他睁着眼睛的一通胡言乱语中成功脱离了恐惧的氛围，三两下扣好领子上的扣子，才注意到他微微有些颤抖的指尖。他想着小印先生还是怕的，这是谁遇上都得哆嗦一下，却不料印桐顺着他的视线望下来，沉默三秒摹地笑了。
他说：“我其实不害怕，或者说我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这也许和丧尸的死亡状态差不多，我的脑海里只有愈演愈烈的饥饿在作祟，其余的感觉都不强烈。”
“我在刚醒的时候试过掐了自己一下，不疼，当然我并没有尝试着自残，毕竟丧尸这种生物的愈合能力不好说。”
“我有听过它们会随着进食的增加而愈合伤口的说法，还说是吃得越多会越像人；也有听过它们的伤口不会愈，但是也不影响行动的说法。不知道哪个更科学一点。”
“哪个都不科学，”董天天打断了他的话，“你别想那么多。”
印桐摇了摇头。
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脸上时而会露出一副“空白”的表情，就像是思维在不断变慢，甚至已经开始丧失“思考”的状态。
“我好像不太能想明白事情了，”他短促地笑了一声，“你说我武力值不高，本身就容易给你们拖后腿，如果再没脑子了，待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啊。”
董天天皱了下眉：“谁们？”
“你”
印桐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脸上又露出了那副茫然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被强制关掉处理系统的人形机器，半晌后才从嘴角牵起一个略带寂寞的微笑，轻声呢喃着：“是我记错了，我还以为这是三年前。”
——三年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
董天天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如果三年前也发生过丧尸化这种事，为什么他刚才对此还是一副不了解的模样？
他隐约觉得印桐如今的状态不大对劲，他就像是喝醉了，说话颠三倒四前后矛盾，仿佛自己经历了两重截然不同的人生。
——可这种事情可能存在吗？会有人有办法将所有的一切回档重来吗？
董天天不知道答案，他甚至不知道印桐如今的状态是不是来源于丧尸化的副作用。他开始第N次怀念闻老师的智商，而后很快告诉自己要学会不用脑子也能解决问题，于是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打开衣柜就抽出了一条裤子。
托印桐和安祈平日里好习惯的福，他们俩的衣柜里干净整洁应有尽有，董天天在印桐茫然的目光中将他手三两下捆了个结实，拍了拍他苍白的脸蛋，叹息道：“别怪我，防患于未然。”
“我饿了。”印桐有些委屈。
“你饿了我也不会让你咬的，”董天天说，“我没有你家安同学的奉献精神。”
他在说完这句话的瞬间摹地顿住，看着印桐在月光下难受的脸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整个人仿佛被骇住般倒退两步，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说：“小印先生，你还记得沈星河吗？”
“沈……？”印桐的语速很慢，大约三个呼吸后，才缓慢地点了点头，“记得。”
董天天咽了口唾沫。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过速的心跳声，宛若擂鼓般一下下敲击着胸腔，嘈杂的呼吸在脑海里轰鸣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能震碎他仅剩的理智。
他听到自己放轻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印桐，你还记得，沈星河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门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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