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鬼’能吃‘人’。”
他停顿了一下，轻声说道。
“通常为了简化游戏的复杂程度，并且更好地平衡不同队列之间的先天优势，游戏中的食物链都是单线的。简单来说，就是‘鬼’只能吃‘人’，‘人’只能被‘鬼’吃，这期间不存在第三个类别吃人的可能性，只要有人死了，就一定是‘鬼’吃的。”
“换言之，‘人’永远无法杀掉‘鬼’。”
“这是游戏规则。”
……
——能杀掉人的，就只有鬼。
韩昭远在推开储藏室大门的瞬间，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个想法。
他看着满地血水顺着门缝渗进地砖，缓慢地向泳池边挪移，而后越过凹凸不平的防滑垫，一滴滴落进深蓝色的池水里。
“滴答”
“滴答”
他听到了血水落下的声音。
身为丧尸就是有这么一点不好，一旦密闭的空间里存在大量浓郁的血腥味，他就很容易在短时间内失去自我意识。但这并不是常态，毕竟韩昭远在丧尸这个岗位上埋头苦干了不止一天两天，他早就习惯在这种动不动就被食物勾引的状态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当场失去理智大快朵颐。
他想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撕碎，切断他们的脖颈再挖空他们的心脏，他想让所有看见这个场景的人都停止呼吸，这样就不需要再去翻找凶手的踪迹。
他看着地上属于苏晓的尸体，脑海里回荡着聒噪的心跳和尖锐的叫喊。
——能杀掉人的，只有鬼。
——所以杀死苏晓的鬼，一定在他身后的这些人中间。
……
印桐多少察觉到了韩昭远的不对劲。
大约十分钟前他们被匆忙上楼叫人的童烁撞到，在听了对方一连串颠三倒四的描述后，慌忙喊下楼上的其余同伴，一起向他口中那个“好像死人了”的储藏室走去。
印桐不记得储藏室，但朱颜记得，脸色大变的朱小姐小声嗫嚅着讲清楚了他们害怕的原因——那间储藏室就是一开始安防闻博阳尸体的地方。
“停尸房”一夜之间多了个死人，这种新闻是个人都会被吓一跳。然而推开房门的瞬间他们才意识到根本就不是“多一个死人”那么简单，房间里东倒西歪地躺了两个人，最靠近大门的苏怀柔四肢扭曲着瘫倒在纸盒上，因为开门时被撞到身体，脑袋脱离脖颈“咕噜噜”地滚到了门前。
轻轻地磕在拉开门的朱颜脚上。
朱小姐当场脸色煞白泪如雨下，僵直着身体一步都不敢动，直到韩毅三两步跨进来捡起苏怀柔的头颅，才抽噎着冲进房间。
她的丈夫也死了，就那么睁着眼睛僵硬地倒在闻博阳的尸体之前停放的位置，瞪大的眼睛就像一对被泡胀的年糕，浑浊的血水还在顺着脖颈向下淌。
朱颜哭得几乎要断了气，整个都被他丈夫身上的血水染得像个恶鬼，印桐站在门口更是一步都不敢挪动——这太刺激了，他几乎无法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会觉得命案现场像是满汉全席。
他因为自己的想法泛恶心，连带着脸色都有些发青，好在之后赶来的董涣和杨新等人很快将他们拖离房间，一直拉到距离储藏室很远的休息区，才堪堪放下心来。
没有人说话，无言的沉默几乎要将人压塌。
朱颜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哭得眼神涣散，韩毅抱着苏怀柔的头坐在泳池边，用袖子一下下擦拭着她脸上的血迹。没有人敢开口，也没有人有心情开口，印桐僵坐在椅子里压抑着意识里泛起的欲望，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就像一块磨砂石，每一个字音都能带来难捱的痛意。
他斟酌着语气，唇齿翕动正欲开口，却听到身旁有个人轻声问道：“你们有人看见闻博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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