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楼逸之的态度沉静到近乎冷酷，这无情的拒绝宛如一柄利刃，一刀将楚远的胸口捅了个通透。
他依旧牢牢压在楼逸之身上，能够轻而易举地透过轻薄的睡袍触到他温热的身体，可那温度丝毫不能渗进他的心底。一时间楚远的心空了，连带着这副躯壳也成了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冰凉彻骨。
他甚至没有勇气问个“为什么？”。
楼逸之安静地躺在他身下，眼睛里却满是挣扎。他强迫自己狠下心来，别开脸生硬道：“今晚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你回去吧，好好冷静一下。”
他实在不忍心看楚远那泛红的眼眶和苍白的面色，缓缓闭上眼睛，唇中却不由得泄出一声轻叹。
“不……不！”呆愣中的楚远终于回神。他不管不顾地愈加贴近楼逸之，用仿佛要将他融进身体的力道紧搂着他。他把脸埋在前辈的颈窝，像小动物一样胡乱蹭动着，柔软的头发搔在楼逸之的脸上，让他的心也乱糟糟的。
楚远藏起了自己的表情，可声音中的哽咽却无法遮掩，“前辈……”他刚嘶哑地喊出楼逸之的名字，就痛苦地抽噎一声，然后他断断续续地抽着鼻子，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楼逸之神情恍然地望着天花板，他的手脚都好像没了知觉，提不起一点力气或安抚或推拒身上这个年轻人。他隐约感觉到颈边的皮肤被炙热的液体灼伤了，那烫人的眼泪直接流进他的心里，让他心口翻腾，汹涌的情绪在胸腔里冲撞，痛感磨人，逼得他眼底也泛起酸意。
楼逸之的胸膛剧烈起伏几次，才嗓音微颤地重申：“你回去吧。”
楚远一直没动，楼逸之也不催他，两人就这样躯体交叠地倒在床上，如此亲密旖旎的姿态下，气氛却冷到几近凝滞。
楚远喉咙发紧，喉结上下滚动两下，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前辈，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楼逸之机械地回答：“不是。”
“那……”楚远急促地说道，“给我一个机会好吗？”他低声下气地哀求道：“前辈，我真的很爱你，求你……求你……”
楼逸之不自觉攥紧了手下的床单，他用力到指节都泛着苍白，床单都像要被扯烂了。他苦笑道：“小楚，别说了。”
“你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拒绝我！”楚远抬手捏住他的下巴，他深幽的眸中闪着危险的光芒，语气却分外可怜，“前辈，你告诉我，我怎样做你才能接受我？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去做，只要你别不要我……”
楼逸之定定地凝视他半晌，终于哑声开口：“小楚，也许我没有资格去指责你什么，但是……”
“不，”楚远突兀地打断他的话，“你有资格。我什么都听你的。”
“……”楼逸之被他哽了一下，略有不自在地眨眨眼睛，轻咳道，“我是想说，你现在对我表白……真的很不好，我不能接受。”
楚远黯然道：“前辈你……很讨厌同性恋吗？”
“不是的！”楼逸之急声解释，“不是这个问题。”
“那……前辈可以接受同性恋人吗？”楚远小心翼翼地问。
楼逸之认真思考一番，慎重地答道：“看情况吧，最重要的是互相喜欢，性别倒也无所谓。”
楚远的眼眸瞬间亮如星辰，“我很喜欢前辈！前辈你……对我也总有一点点喜欢吧？”
楼逸之稍感羞恼，涨红了脸喝道：“这根本不是重点！”
楚远一脸无辜，“那什么是重点？”
楼逸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低沉道：“小楚，我本来不想提……但有些事，必须要跟你说清楚。”
楚远浑身一凛，莫名有种临刑的恐惧，怀揣着一颗噗通乱跳的心仔细听着。
楼逸之几次张口欲言，又都憋了回去。在楚远期艾忐忑的小眼神下，他终于难堪地说道：“你先从我身上下来。”
楚远怔愣了一下，他犹豫片刻，居然又变本加厉地将他搂得更紧。
楼逸之又气又好笑，无奈地捏一把他的脸颊，故作严肃道：“赶紧起来，压得我胸闷。”
楚远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放开了他，正襟危坐在床边，侧耳倾听着。
楼逸之坐起身，简单活动了一下略有僵硬的肢体。他撑着额头沉默良久，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才沉声说道：“小楚，其实我之前就大概察觉到你对我的感情了。”
楚远若有所思道：“既然前辈早就知道，却一直都不见疏远我，是不是代表……你也有点喜欢我呢？”
楼逸之身形一僵，居然轻轻点头道：“大概吧。”楚远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就话锋骤转：“但不管怎样，我不能和你在一起。至少现在不能。”
“为什么？！”楚远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楼逸之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很有种怒其不争的意味：“你自己不懂吗？”
楚远表情懵然：“我……我不懂。”他绞尽脑汁地思考，最后恍然大悟道：“是因为现在的我还不够优秀吗？前辈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努力，总有一天会配得上你……”
“不是的……”楼逸之无力道。他纠结很久才下定决心坦然相告，此时很小心地斟酌用词，“小楚，我不能接受自己的恋人……嗯……三心二意。我不会介意他之前有过什么感情经历，但至少在我们交往的时候，他要完全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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