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这样轻飘飘的揭过了。
苗疆大牢里多了一位常驻户,没错就是岫呈的娘,她被判了无期。苍越孤鸣表示放她出去是不可能的,还安排专人严加看守,岫呈如果想要探望就去,反正不缺她一口饭。
这分明是要牢底坐穿的节奏。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那时候在场的人都可以说是苍越孤鸣的心腹,苗王下了封口令,其余的士兵也是风逍遥和岫呈的下属,也不会多嘴透露出去。
步天踪也在场,怎说呢,他心情有点复杂。
大抵是因为他向苗王求情了吧,还有就是岫呈也是抓他儿子的人。
同样都是年轻人,岫呈比步清云还小一些,步天踪就看着岫呈几句话分析出了事情经过,步清云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里清云并没有犯下原剧那么大的错,原因在于苗王宫的守卫是岫呈负责的,自从他当了禁卫军指挥官,可以说苗王宫的防线严密到苍蝇都飞进去都要安检的地步。当然这是大家私下里开玩笑,一种夸张的说法,却也无疑说明了他的能力与头脑。
清云这边刚被蒙骗做点小动作,就在牢门口被岫呈逮了个正着,顶多是犯罪未遂还谈不上通敌叛国的地步,所以殷若微还在唱铁窗泪。
可喜可贺,苗王宫的守军自岫呈上任后终于不再是摆设了。
步清云在岫呈的逼问下都招了,包括供出殷若微是怎么来他家治病的事情,以及他母亲的病情加重的情况,岫呈听了觉得不对劲,怀疑殷若微对大祭司夫人下手了。
阎王鬼途的手段他可是亲身体验过。
于是岫呈请药神为玉彤夫人诊治,果然是殷若微对药方做了手脚。
步清云原本应该被禁足,但苍越孤鸣允许他回家探望母亲,步清云看着昏迷不醒的母亲,心中懊悔非常,觉得是自己太过天真害了家人。
岫呈看着步清云趴在母亲的床前哭泣,久久不语。
他无法体会这种感情,岫呈幼年的记忆中,只有一碗碗馋了毒药的食物和水,还有一条限制行动的锁链,锁过他,后来也锁过他的母亲。若说亲情,一开始还是有期盼的吧,但是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后,他的心早已麻木不堪。
直到他的母亲将他送给阎王鬼途,他就再也不抱什么期望了。
药神跟岫呈说幸亏发现得早,调养好还能有几年寿命,但玉彤夫人的身体从底子上就坏了,这几年怕是也过得不好受。
【天底下有想他们一样爱惜孩子的父母,自然也有生而不养的父母,你并没做错什么。】
临走前,药神这样安慰他。
岫呈只是点了点头,脸上的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
步清云看望过母亲后主动提出跟岫呈离开,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岫呈将他送进牢房,步清云才对他说:
【请您替我向王上说一声对不住。】
岫呈将牢门上锁,道:【这句话你应该亲自对他说。】
【很抱歉。】步清云低下头,说:【我没脸面,只能拜托你。】
岫呈沉默半晌,还是答应了他。
回到王宫后,岫呈向苍越孤鸣汇报时也顺便提了一句这个事情,苍越孤鸣表示可以理解,但不能纵容,他接受步清云的歉意,却不会赦免他的罪过,如今风波未定,步清云只能待在苗疆大牢中。
【你会觉得孤王不近人情吗?】
【不会,王上已经足够宽容了,至少您接受了他的道歉。】
苍越孤鸣轻笑,岔开话题说最近牢中多了好几位不请自来的客人,若不是岫呈把宫内外的守卫治理的如同一块铁板滴水不漏,他还不能这么放心把人关押在大牢内。
【这是属下的职责,能够帮上您,也是岫呈的荣幸。】
苍越孤鸣眼中的笑意愈发深了,这真是个让人喜欢的孩子,不是吗?苗王地位尊贵却也是年轻一辈的人,在与岫呈相处时他总觉得很放松。
在外人看来沉稳宽厚的苗王也有幽默的一面,两人相处时苍越孤鸣偶尔还会逗他笑。
比如现在,岫呈抿了抿唇,唇角僵硬的抽了抽,似是在笑,却好像不太会。
岫呈觉得苗王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即使步清云主动提出愿让岫呈陪同,也是先问过岫呈的意思才应下,也没有问岫呈为何还戴着面具。
苍越孤鸣是一位很好的王。
回去的路上,他遇到了铁骕求衣和风逍遥,风逍遥关心了他几句伤势,铁骕求衣问了他一些公务言语中也不失关切,还被风逍遥怼了几句。
【拜托老大仔,他说好了你还真信,这就打算给他安排工作哦?小呈才受伤没几天,哪里好的那么快,你当他饮过亡命水哦。】
风逍遥这话一说出口,铁骕求衣看到岫呈的眼睫细微的颤了一下,就只是一下,却引起了铁骕求衣的注意。
岫呈向来能够把自己的情绪包裹的密不透风,若是提起阎王鬼途或者他的母亲,他还不至于被看出什么,但提起亡命水,他下意识就露出了破绽。
他喝过亡命水,准确的来说,他喝过很多亡命水。
这些亡命水在他的体内形成抗体,误打误撞让岫呈也拥有了快速愈合的体质。与风逍遥饮过的亡命水不同,也比不上阎王鬼途众现在正在使用的亡命水,但却是在他身上试验过,才会有如今这种近乎完美的亡命水。
早年的亡命水副作用极其大,这种无色无味的毒,几乎摧毁了他。
逃出阎王鬼途后,岫呈再也没有喝过一口水。
亡命水对他精神的摧残超乎想象,告别铁骕求衣风逍遥,他回到房间,给自己泡了一壶茶。清澈的茶汤送到嘴边的那刻,岫呈眼前一阵阵发昏,浑身上下忽冷忽热,万蚁蚀骨都不为过。
杯子摔在地上,岫呈把咽下的茶水全都吐了出来。
黑色的鬼面在目光所及的每一处飘过,这种幻觉自从他戒断亡命水,一直生长在他的骨髓里、血液里,盘踞在他的脑海中,成为他半夜惊醒的阴影。
那些鬼影在笑,岫呈捂住双耳蜷缩在墙角颤抖着。
门突然被推开了。
岫呈神志不清间感觉到有一只大手捏住他的肩膀,把他整个人提起来。
铁骕求衣二话不说把岫呈拎到椅子上,往他嘴里塞了什么东西。
淡淡的甜味在口腔中蔓延,还有桂花的芬芳。
是一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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