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生却不买程子修的账，“一个根本不会爱的妖怪来教我怎么爱人，是不是太可笑了。”
程子修耸耸肩，满不在乎的笑道:“也是。”
车里忽然安静了，两只妖怪都默不作声。程子修靠在窗边瞧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陆平生则专心开车。
却不过是看似专心罢了。
陆平生知道自己方才的话或许过分了一些，但却是真话。
他曾亲眼见过程子修这只妖怪如何冷血。
程子修可以亲眼看着属下惨死而无动于衷，他可以亲眼看着自己弟弟被万人踩踏而不出手相救。
但说的严谨一点，关于程子修这些过往，并不算陆平生亲眼见到的。
他从出生到现在只经历了几百个春秋，但他这幅躯体里，还承载着一个活了千年属于另外一只妖怪的记忆。
这只妖怪跟随程子修多年，见证了程子修太多欢离合。
悲欢离合这四种感情，程子修唯独没有悲，一个冷血到极致的妖怪是不会悲伤的。
陆平生回过神，“说正事吧，你之前说你弟弟还活着？哪个弟弟？”
程子修一手拄着下巴上，懒散的说:“我还有哪个弟弟，鱼彦殊啊，那个举世瞩目，光芒完全掩盖住我的弟弟。”
陆平生觉得不可思议，“他还活着？”
“没错，而且呢，”程子修神秘一笑，“楼景途也活着。”
陆平生眼中满是震惊。
“哦对了，他们还在一起，就是谈恋爱那个在一起。”
程子修这三句话一句比一句威力大，最后一句堪比原`子`弹，陆平生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这个先保密，但他们对我们来说，是个好的不得了的消息呢。”
陆平生开车停在一栋别墅前，“他们愿意帮我们？”
“不愿意啊，不过……”程子修顿了顿，脑海里浮现出一双水汪汪亮晶晶的眼睛，他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等他再回来，就会愿意了。”
“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程子修毫无征兆的冷了脸，“这次回京我就不走了，明天局里见。”
黑影一闪，程子修消失在陆平生的视线里。
陆平生对程子修的喜怒无常早就见惯不惊了。
程子修一直都难以捉摸，他的脸就是他的面具，可以毫无破绽的伪装各种情绪。
可刚才程子修不悦得神态，他觉得是真的，没有伪装的。
回家路上，陆平生载着后座睡得不省人事的上官楠，回想着自己复杂的身世。
从出生那刻开始，他就有陆卯的记忆。陆卯是他舅舅，他们陆家在妖界地位显赫，自己的父亲爷爷都是秩序局高管。他舅舅陆卯和程子修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后来陆卯死了，程子修想要复活陆卯，便将陆卯的记忆注入在母亲肚子时的自己。
程子修本以为会陆卯会再次复活，然而并没有，他还是他，是陆平生，一个拥有陆卯记忆的陆平生。
对于多出的记忆，陆平生的困惑并不大。记忆不是思想，他想读取时才能看到陆卯的记忆，不去想就什么也看不到。
而他的思想，是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
后来他进入秩序局工作，也许是陆卯的原因，程子修格外器重自己，又因他们观念相同，便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朋友。
程子修说想要妖王的位子，让自己帮他。陆平生答应了，原因很简单，他觉得程子修比秦渎更适合。
那个冰冷的位子，只有像程子修这样冷血无情的妖怪坐着才不会寂寞。当初鱼彦殊寂寞，所以他扔下重任为楼景途而死。后来秦韬寂寞，他开办的饕餮外卖出事了。如今的秦渎也寂寞，寂寞得想热闹一下，把秩序局搞得针锋相对。
百年来程子修也养了一批精兵良将，秦渎那边也有几位是程子修的眼线，若是他真出手，即便搬不倒秦渎，也够秦渎元气大伤了。
但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原本计划着只要藏在暗处的楚夜或是秦韬没落网，他们就不轻举妄动。
可现在鱼彦殊楼景途都活着，他们的计划也就可以改变一下了。
想到这里，陆平生点燃一根烟，他忽然有点期待秩序局分崩离析的那天了。
到那时，场面一定会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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