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楚夜刚到赵老大那，就听到赵老大的怒吼声:“妈的！好好的小姑娘长了翅膀不成！”
楚夜一进屋，桌椅板凳七扭八歪得倒在地上，一看赵老大和秃头发青的眼眶就知道他们酒喝了一夜。
楚夜忙假惺惺的问:“老大，怎么了？”
“怎么了！老婆跑了！”赵老大气的面红耳赤，拎起楚夜就问:“说！你昨天看没看到人！”
楚夜连连摆手，“老大，我昨天走的时候见人绑的好好的，没见着跑啊！”
赵老大把楚夜扔到一旁，脸红脖子粗的又踹了一脚桌子，“算了，今天不开工了，老子心情不好！回去睡觉了！不就是个婆娘么！老子想要什么样的没有！怡红院的姑娘排着队等着上老子床呢！”
楚夜也顾不得自己，赶忙从地上爬起来给赵老大顺气，“老大你这就说到点上了，可不嘛，您要什么样的没有，赶明儿我再给您弄个好的！”
“就你？”秃头顶看不上楚夜那溜须拍马的样儿，“知道找什么样的么？女人手都没摸过吧？”
送赵老大回屋后，楚夜耸耸肩，“小的哪能摸过啊，也不高大也不威猛，女人喜欢的不都是秃爷这样的？”
秃头虽然不喜欢楚夜拍赵老大的马屁，但还是很享受自己被拍马屁的，满面油光的挥挥手，“滚蛋吧，爷也歇下了，你再去街上转转，看看能不能碰到昨日那对儿爷孙，见到就抓回来，让她跑，这回可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成！”楚夜一口答应，脸上一副不把这对爷孙翻出来就不姓楚的架势，可出了门后，就立刻换了副表情。
满脸的厌世，满脸的厌倦。
今日没工，楚夜没处去，就在人烟稀少的荒野瞎逛。
去市集找那对儿爷孙是不可能的，这话说出来本来就是骗骗赵老大的。
何况自从跟了赵老大他们，他就很少独自去市集，他知道自己在洛阳百姓眼里是个什么东西，被戳破脊梁骨都是轻的，有几次直接被几个小贩按在墙角里打。
边打边骂他娘是个臭婊`子，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楚夜把那个骂他娘狐狸精的男人深深记在心里，半夜去了他家，砸烂了他谋生的饼摊。
楚夜走了一会儿，累了，就坐在地上掏出三枚铜钱扔着玩。扔了片刻后，看向树后，疑惑，“是谁？”
一掠红影翩然而现，漂亮的少年抱着手臂走到楚夜面前，开口道:“你占卜这么好，为何不占卜讨生活？何必作奸犯科？”
楚夜瞧了眼衣着华贵，富家公子做派的少年，眼皮子一耷拉拨弄着地上的铜钱，“我这可不是作奸犯科，收保护费是为他们好。”
“抢人家大姑娘也是为他们好？”
楚夜无谓的耸肩，“又不是我抢的，与我有何关系？再者，官府也没来抓我们不是？”
这倒是说到鱼彦殊好奇的点子上了，“官府为何不抓你们？”
“都说没有作奸犯科，为何要抓我们？”楚夜又扔了一次铜钱，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倒不是他们没有作奸犯科，而是赵老大表亲在衙门做事，前几年皇城北迁，远的很。不在皇城脚下，地方官也就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楚夜看着刚摇出来的卦，抬头打量了鱼彦殊一番，少年青涩的面孔上闪过一丝疑虑，“哥们儿，什么来头？我竟然占不出你什么来路。”
“那就是说，你以前都能占出别人来路了？”鱼小公子又对眼前少年的好奇重了一分。
楚夜眉毛一挑，即便穿着破烂的粗布衣裳，也掩盖不住他一身的傲气，颇不谦虚的说:“自然，从未失误过。”
“哦？”鱼彦殊有了兴趣，当即拍拍胸膛，清亮的声音问道:“那你猜猜我这怀里有什么？”
十五岁的楚夜再怎么深谙人事，却也只是个孩子，此时无聊，便陪着眼前这位少爷闹闹。
他拿过铜钱又抛了一次，胸有成竹道:“核桃。”
鱼彦殊眼中飞快闪过讶异之色，他拿出怀中的东西，缓缓张开五指，不过不是楚夜说的核桃，而是一颗樱桃。
“不可能！我从来没错过！”楚夜不服气，他一向精准的占卜之术，怎么到了红衣少年这里就不准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其实说对了，可鱼小公子碍着面子，就把核桃变成了樱桃。
鱼小公子假惺惺安慰，“别急啊，你能力也是不错的，至少对了个桃字。”
楚夜:“……”
那能一样么！
楚夜在野外坐了一大天，晚上回家途中，天忽然阴沉了下来，三月梅雨初来，如花针般细细密密落下。楚夜倒也不在乎这点雨，衣服湿了又如何，说不定还能冲冲衣服上的馊味。
回到家中，叔婶一家正在厅堂吃饭，见楚夜回来了，破天荒的唤楚夜来吃饭。
叔婶家节省，小桌上只有一盏油灯，楚夜不笑不阿谀奉承的时候，神色要比常人阴翳的多，此时天空忽然一声惊雷，在闪电映衬下楚夜面色异常苍白。
一瞬间张氏像见鬼了一般，吓得一哆嗦，险些撞到油灯。
楚叔紧忙稳住妻子，呵斥道:“这是做什么！不过打个雷罢了！”
张氏嘴唇止不住的颤抖，在丈夫训斥中，心虚的垂下头，一言不发。
楚夜觉得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叔婶的表现一反常态，平日里是根本不会叫他上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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