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低头面无表情的死侍也跟着抽刀。
笑面阎王安月行和追魂护法木一都是讲江湖一等一的好手……若是她们在这里抵死抗争，城门无谓的牺牲会直线增加，何况文书的去想知道之前……他们需要保证安月行的生命安全！
“稍等！”他们喊到:“……好，死侍可以过去，你留下！”
阁主于是转身，冷笑凌然，伸出手来，一副遵从处置的样子。
“等一下！”身后的侍卫忽然凑上来，到为首者耳边:“副将，追魂阁行事向来隐秘，我们如何得知她是安月行？万一两人交换行装，我们岂不是放虎归山？”
副将一愣，下意识冲两个人望去。
雨幕之中白绸丝衣的青年面如冠玉负手而立。她眉眼柔和，嘴角笑意丝丝缕缕——带着杀人吮血的冷厉。
那是属于从堆积如山的尸体中立起的最后一个人的笑容。不是她还有谁呢？
那是笑面的阎王！
而身后锦衣死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低调而恭谦地在阁主身后撑着伞，黑夜里露出白皙的手骨节是大大小小的陈旧伤痕。
她低着头，却闻言皱眉，恭敬地上前，声音低哑:“殿下，属下不能走……您的安全——”
她还没说完，一个狠狠的耳光把她的脸打偏过去！
阁主收回手，神色不变，只是笑意更冷:“……你说什么？”
劲竹一般的年轻人脸色一变，根本不敢抵抗，顺着力道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白皙的脸上立刻显现出血丝，嘴角也破了……她低下头去，立刻单膝跪地:“属下逾矩。”
带着压抑的惶恐。
喜怒无常……死在追魂阁主手上的年长的追随者，数不胜数。
副将收回目光:“……不像。”
确实不像。那个寒冷的笑容除安月行之外还有人能有吗？若真是交换行装……“木一”怎么可能敢扇“安月行”的耳光？！
那可是安月行！杀人不眨眼，千里不留行！
其他人也沉默了。
没人相信安月行会为了出城，被自己的死侍如此侮辱。
“好，放她走，”副将低低咳嗽一声，挥手示意，让几个人把阁主绑起来:“至于阁下……就麻烦您和我们走一趟了。”
鸣金声响——狂龙落网了。
……没人知道的是，出城之后那面无表情的锦衣死侍，轻声地哼起了歌来，右手摩擦着……
她新弄来的镯子。
————
“咳，咳咳咳……”阁主的手被高高吊起，发丝零散，衣衫早已凌乱不堪被血迹染透……她却还在笑，像是一张面具，冷而沁人。
“阁下这是何苦呢？”副将围绕她转圈，带血的骨刃被扔到一边——他着实震惊于着貌似纤弱的青年的意志力。百般折磨，于她竟然不能裂下那寒冰面具的一角！
“怀王立刻就能赶到，你早早告诉我们立储文书的去向，我们便早一点放你解脱。”他说着，一肘狠狠击中阁主的腹部。
她唔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她服用了毒药，三个时辰必死无疑……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内脏正在一点点地灼烧和融化。
千蚀毒是世上最漂亮的审讯工具，能让人痛不欲生且保持清醒。
她低着头喘息，抬起眼看他。
副将忽然被那冷漠和凌然的笑容心惊不以……她分明已经是个废人。
“要么，”他克制着自己的一丝恐惧:“你在等你的死侍带人救你？
不用想了……城外埋伏众多，她应该死得甚至比你早一点。”
……
“哦哦……那么真是抱歉我还活着。”一个声音从正殿重门响起。
阁主忽然用尽力气抬起头！
副将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不对……门外，兵戈相向刀剑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喊杀声和血肉与兵器的碰撞——在那个人猎猎飞扬的披风之后上演！她带来了兵力！那么说紫禁城中怀王的亲卫军们……被控制住了？！
而她一步一步前来……
虚弱和忍受剧痛的冷笑着的“阁主”，面无表情的甚至嘴角还有血迹的“死侍”，四目相对，仿佛时光旋转，重殿只剩下她们，风和旗帜，血路蜿蜒。
“阁主”冷傲的笑容的嘴角一点一点平缓，同时，“死侍”恭谦低眉的唇线一点一点勾起，仿佛此消彼长……
副将想错了……安月行被称作笑面阎王，并非她杀人如麻，而是因为她的笑让人……如沐春风。这世上最温暖的笑容，讽刺地属于最冷血的人！
木一的冷笑也并非装腔作势，实在是不是所有人都能用天赋露出那样温暖人心的假面。
事实于是被惊骇地揭露:自投罗网被抓的是无心无情的死侍，设计逃走的是追魂阁的笑面阎王！
她们在危机时刻交换着装，懒倦的阁主谦恭地站在后边，低调的死侍上前露出笑容如凌厉的寒冰！
竟然是真的！
……
木一站不住，整个人的重量都依靠着吊着她手腕的绳索，一身的血迹，她不再笑了。
安月行脸上却露出天真的暖意，天生的亲和又让人如沐春风……可她却上前，长剑贯穿了副将的心脏！
“你……你……”直到最后，副将瞪大了眼睛，也不明白为什么安月行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真傻。”安月行踢踢他的尸体。
她把木一的绳索解开，让她整个人的重量都沁住在自己身上，笑眯眯地摸摸她带着血污的发顶，对待自己杀人无数追魂阁最锋利的刀刃，好似对待一个孩童，表现出少有的和笑容相符的温柔动作:“好孩子……你做的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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