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清晨六点半, 晨光微熹 ，常春藤缠绕着松树苍劲的枝干爬上窗台。
顾新橙推开木格窗户，一阵轻盈的风拂过她的发丝。
一只小松鼠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向她乞食。
她把一颗花生米放到窗台上, 它立刻抱着花生跑远了。
顾新橙用汤匙轻轻搅拌杯中的燕麦片。时间不早了, 该出发去图书馆了。
她住在校外的一处公寓, 前往校园需要十来分钟。
摆渡巴士慢悠悠地停在校门口, 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找了个靠窗的座位, 车窗开了一道缝，清风徐来。
查尔斯江波光粼粼, 有学生正沿着绿树萦绕的江畔晨跑。
巴士沿着既定路线前进，在位于校园中央的图书馆停了下来。
顾新橙背着包走进图书馆，这里非常安静，顶部悬着巨大的水晶吊灯, 林立的书架上书籍琳琅满目。
书桌边坐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 各种肤色、各种国籍、各种性向……丰富多彩。
顾新橙身旁是一个阿拉伯裔女孩儿，包着彩色头巾, 正在写邮件。
周围的学生都很忙碌，大多是在做教授布置的阅读任务或者写课程论文, 还有人在进行小组讨论。
顾新橙翻开笔记本开始安心阅读做笔记。
每周两百页的全英文文献，这还只是单个课程, 美国大学生的课业并不轻松。
到了十点半，她闭上眼睛, 转动眼球缓解压力。她打算休息一会儿——去书架之间散散步。
每当她走在迷宫般的书架间, 都会发出一种感慨。
前人的智慧浩如星海, 人这一生若能择一叶小舟, 畅游书海, 也是一件幸事。
绕过几个书架，忽然有人拍她的肩膀，“嘿，好巧。”
顾新橙一回头，是个金发碧眼的高个大男孩儿，名叫安东尼，是工程与应用科学院的学生。
两人相识于某次校园组织的名人交谈会。
“感恩节假期有什么计划吗？”安东尼说，“一起去加州玩啊，瑞秋也去。”
瑞秋是顾新橙同学院的朋友。
“上次你做的食物味道很好，我想再吃一次。”
顾新橙想起来了，是她包的饺子。当时十来个中国留学生在一块儿聚餐，安东尼也来了。
“加州有什么好玩的？”顾新橙来美国之后，只在波士顿及周边活动，没有出过远门。
安东尼罗列了不少景点，“……对了，我有个朋友在硅谷的实验室，我们可以过去参观。”
“什么实验室？”
“人工智能实验室，我打赌这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人工智能实验室之一，有很多新鲜的东西。”
顾新橙来了兴趣，她对这个行业小有了解，这学期的选修课也涉及了这方面，她挺想去看看，于是一口答应：“行，我和你们一起去。”
“没问题，保持联系。”安东尼做了个电话的手势。
顾新橙在食堂吃了一顿简易午餐，前往教室。今天下午有一门课，名叫《技术与运营管理》。
这门课的女教授喜欢穿男士衬衫，总是一副男孩子的打扮。
美国大学的教室布置和中国不太一样，讲台在中间，学生的座位环绕着讲台。
授课是互动式教学，教授和学生更像是在交流，各种思维的碰撞，甚是奇妙。
其他同学大多用电脑或平板做记录，只有顾新橙用笔写笔记。笔划过纸张的触感，给她一种踏实感。
下课后，顾新橙又去图书馆。
周教授是访问学者，平日忙碌，和她联系不多。偶尔会有事情交给她，比如说，翻译文献。
今天他给她发来了一篇文献，她一直到晚上九点才弄完初稿。
出了图书馆，一轮圆溜溜的月亮高悬于天际。
明天是中秋节，一眨眼，她在美国已经待了两个月。
她回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顾承望打微信电话。
“喂，爸。”顾新橙将电话调成免提，“中秋节快乐。”
“你中秋节怎么过啊？有没有留学生一起过啊？”
“明天要上一天课，没空。”
“要不要给你寄点月饼？”
“不用，等寄到了中秋节都过了。”
“钱够不够花啊？”
“够的。”
“不够你跟我说，我跟你妈攒的钱，都是留给你的。”顾承望语气很自信。
“知道啦。”顾新橙哭笑不得，顾承望这话说得好像他俩给她存了几百万似的。
洗漱完毕，已是深夜十一点，她靠在床上翻着一本英文爱情小说《One Day》。
她隔壁的中国室友这个点儿还没有回来，大概和男朋友约会去了，今晚未必会回来。
她想起自己和傅棠舟荒唐的那一年。那时候，她的室友们恐怕也是这么想她的。
顾新橙忽地轻笑，将书翻过一页。
没有爱情的日子里，看看爱情小说解乏倒也不错。
她把书页折在第67页，然后塞到枕头底下。
愿今夜好梦。
*
十一月底的某一天，一架波音777飞机像一只巨型蜻蜓，降落在旧金山机场。
美联航的金发空姐提醒傅棠舟下飞机。
他以前在加州读大学，这种十来个小时的越洋飞行他经历过许多次。
他在飞机上工作了几个小时，纵使在头等舱，也难免疲乏。
他迅速调整好状态，走下飞机。
这趟来加州，有许多公事。今天下午就有一场商务会谈，他连倒时差的时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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