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
“陶斌, 我同学，他是工程师。”季成然指了指另外两人，“大家都是工程师。”
顾新橙大致明白了，公司现阶段只设立了核心技术岗。创业公司一人身兼数职很正常, 琐碎的杂事都得老板亲力亲为。
她捧着纸杯看了一阵子, 问陶斌：“你这是什么程序？”
他说：“一个图像识别程序。”
“这是我们接的一个活儿, 给一家小型购物网站做的。”季成然解释道, “顾客想要什么产品, 上传图片，网站会自动推荐。同时, 商家的商品图片也会被自动归类，方便顾客搜索目标商品。”
顾新橙由衷感慨：“挺厉害的啊，都开始接业务了。”
季成然自信一笑：“那当然，没有业务, 那和皮包公司也没两样了。”
两人走到会议室, 角落里摆了几只大箱子，写着某家旅游公司的名字。
这应该是上家公司搬走时遗留下来的东西, 顾新橙不禁猜测这家公司是黯然离场还是搬去了更大更豪华的写字楼。
季成然为顾新橙拉开一把塑料椅子，撕去塑料泡沫纸, 请她坐下。
会议室的白板上写得满满当当，这是季成然绘制的事业蓝图。
顾新橙目不转睛地看了一阵, 他这个人除了有仰望星空的梦想，也有脚踏实地的耐性。
当初他凭借一人之力创办了A大的麻将社, 还办得蒸蒸日上, 这种领导力和执行力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公司第一步, 是活下来, 赚到第一笔钱, ”季成然说，“刚刚那个图像识别软件，是我们自主开发的项目。除了购物网站，还可以应用到其他领域。”
外包业务能保证公司在短期内有收入来源，但公司想要在这个市场拥有核心竞争力，必然不能只依靠外包业务。
“你的商业计划书我看过了，公司研发和产品这一部分你最了解。”顾新橙话锋一转，“但其他方面，需要再修改。”
“所以我来请教你啊，”季成然唏嘘不已，“既懂业务又懂财务的管理人才，难找啊。”
顾新橙以为季成然在恭维他，腼腆一笑，说：“你的忙我肯定会帮的。”
“那我先谢过了？”季成然说，“晚上请你吃饭。”
“吃饭就算啦，”顾新橙开玩笑，“我还欠你一顿饭呢，这下咱们两清了。”
顾新橙站在办公室的窗边向外眺望。
成群结队的员工从大厦门口涌出，奔向附近的地下美食广场，买一份二十元以内的速食便当。
整个大厦呈“回”字结构，中间有一片四四方方的绿化带。
草坪正中央有一尊创意雕像，是一个抽象的翅膀。
这里是一个个创业梦想起航的地方，筚路蓝缕，以启山林。
这个时代，梦想是奢侈品。
大部分人选择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季成然这份胆魄和能力，令她打心眼里佩服他。
*
顾新橙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把草稿发给了季成然。
他大为感谢，说要给她支付酬劳，毕竟她现在实习期就能月入一两万，让她白干他心底实在过意不去。
顾新橙推辞，帮朋友忙而已，当初他指导她写作业也没收过一毛钱。
于是季成然说请她吃顿饭，顾新橙盛情难却，只得答应。
这家餐厅在三里屯附近，独立院落外有一层铁篱笆外墙，里面是一栋独立的三层小楼。
草坪的露天桌椅旁撑着白色的大型遮阳伞，像一朵朵白云。环境优雅，格调也不错。
桌上有一个玻璃花瓶，窄窄的瓶口里插着一支红玫瑰。
顾新橙在季成然对面坐下，他把厚厚的菜单递过来，说：“看看吃什么。”
她一页一页翻着菜单，思忖到底该点什么菜，既给季成然面子又不让他破费太多。
两人从商业计划书聊到顾新橙现在的实习。
“你现在是在风投实习？”
“嗯，在隆鑫。”
“这家规模好像挺大，我看不少团队拿了投资，业务马上起飞了。”
“公司究竟能做成什么样，团队和项目最重要，投资机构的帮助只是一部分。”
季成然称赞说：“你懂得好多。”
顾新橙笑了笑：“术业有专攻，我学这个肯定得懂啊，不然怎么给老板打工？”
季成然为她添上一杯新茶，突然问：“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当老板？”
顾新橙略带疑惑：“自己当老板？”
“你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为什么不拼一把呢？”季成然说，“你在大公司干，固然稳定。可你也说了，是给老板打工。”
顾新橙放下甜品勺，说：“自己当老板风险也很大啊。”
“你们学金融的不是经常说一句话么？”季成然注视着她，“风险越高回报越大。”
“我从小到大运气都不太好，”顾新橙说，“小时候买干脆面从来没中过奖。”
“你学过概率论，肯定知道这和买干脆面不一样。”季成然语气笃定，“这不是概率均等的随机事件。越优秀的人，在这个游戏中的权重越大。”
卓越的团队和靠谱的项目，一系列的优秀特质都会为创业成功增加砝码。
顾新橙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呢？只是她暂时还没有放手一搏的勇气。
一边是稳定的五十万元起薪，干上十年，少说也能在北京奋斗成中产阶级。
一边是风险收益俱高的创业，赌赢了，成为人上人；赌输了，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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