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一阵急促的脚步随着拔高的斥责声而停, 练习室的木门像狠狠地给了空气一个巴掌之后合上。
沈延曼将手背过去，看着平常总是对练习生们温声细语的顾琳在此时板起了脸，赶紧偷偷的给那群小妹妹们起来集合的手势。
但她们没有太多反应。
“都站起来！”
沈延曼似乎发了怒，在和顾琳鞠躬道歉完之后直接吼向那几个缩在角落哭的‘胆小鬼’，她们被这一声气势十足的指令给震慑到，哭哭啼啼的站在了沈延曼的身后。
只是躲进杂物间的江如斯，却还在里边负隅抵抗, 连节目组特地派来人安慰她，她也都拒绝和对方沟通, 这样的僵持之下，顾琳只好盯住了胸口有着队长标签的沈延曼。
“队长说一下情况。”
顾琳偏圆的眼型原本最是温柔，可此时那双眼却半眯着，冷冰冰的语气和微微拧起的眉头, 将她‘含蓄’的怒火表达得淋漓尽致。
孟艺全身发着抖，好像只有躲在沈延曼身后才可以呼吸似得，她并拢着双腿双手, 尽可能将自己藏在沈延曼身后。
顾琳已经发话，此时的沈延曼不得不往前一步站出来，将事情解释一遍；“因为我们的排练出现了些问题，大家的情绪都不是很好，所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明天就是彩排，你今天来和我说出问题？我以为我过来是做安抚工作, 结果呢？节目组请导师是为了安抚你们情绪的吗？”
“对不起。”沈延曼弯下腰去道歉。
“所以你们就打算一句话不说, 什么都靠队长背锅？那你们干脆把票也都给她自己退赛, 这里不需要没有意志力的练习生！”
顾琳看着那些不成气候缩在沈延曼身后的几个小女孩，顿时怒从心中起，这个圈子这两年越来越心浮气躁，现在正当红的那些偶像有几个不是苦熬出来的，哪怕是空降的公主少爷，也多少知道要抱着怎样的态度去面对自己的工作。
可这一路的练习生看下来，好苗子寥寥无几，不是实力不够，就是情商不够。
顾琳是恨铁不成钢，可话停在这群人耳朵里，却又成了一种羞辱。
她们眼圈红红的站着，孟艺多次欲言又止，好像要反驳顾琳，却又说不出口。
顾琳这次亲自走去了江如斯躲进的杂物间门口，她礼貌的让工作人员先回到自己的岗位上，随后敲了敲门，说；“如果你没有任何团队意识，我建议你现在出来办退赛手续，但如果你只是出现了麻烦，你可以开门让队长进去和你沟通，我一个小时后再来，你只有一个选择，站在队伍里，或者离开这个比赛。”
如果宋临洋、陈寺安那几个导师知道今天有人激得顾琳说出了这么一番话，私底下一定是不会再考虑今后给这个练习生任何帮助，哪怕这人将来会出道。
对于顾琳这种较真的导师来说，还有比遇着不上进的学生更头疼的事情吗？
此刻，杂物间的的江如斯的哭声慢慢停下，显然，刚才顾琳的警告一字不落的落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的双腿抵在落满灰尘的纸盒上发抖，盒子边沿塌陷了一块，像她的心脏一样。
甚至有那么一刻，她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她的公司很小，但却有很多练习生，江如斯在其中是最出色的，所以她有一段时间被那些假象迷惑，也认为自己一定能够正式出道，然后一炮而红，直到送到这里，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只是这群平凡人中的一个而已。
她唱歌好听，但没那么好听，长得漂亮，但又没那么漂亮。
江如斯平凡得就像花店里一簇满天星中的一朵，点缀时亮眼，但谁也不会主动把她买走。
一如她现在的排名，没人会选她，所以她也一点点的没了希望。
她没办法说服自己去心平气和对待这一切，就连之前全网黑的沈延曼现在也都能出去拍戏，就算这轮她被淘汰了又怎么样，她拍戏了，还会红的，不像自己。
就算还有舞台又有什么用，几天之后她一样会被淘汰，那群曾经被她看轻的人，也会瞧不起她。
可面对着顾琳的威胁，踌躇再三，她还是开了门，顶着脸上斑驳的泪痕的与睫毛膏染下的黑点，与门前人不可避免的对视上了，但门口站着的不是顾琳，而是沈延曼。
她的手上拿着准备好的湿巾和梳子，脸上的笑容既没有怜悯也没有讨好，沈延曼作为调解练习生的老手，对这些人的心理多少能够揣摩个七八分出来，所以当江如斯开门的瞬间，她比她先一步的跨进门内，以极快的速度开灯关门，挑了块干净的纸板坐了下来。
“坐前边来吧。”
江如斯像个木偶人一样动了动身体，幽暗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沈延曼，最后坐在了她的面前。
沈延曼没说话，只是拆开湿巾的包装袋，一点点的整理好江如斯脸上的狼狈，最后再让她转过身体，梳理起了她的头发。
温柔的力道让江如斯放松了下来，可她仍旧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等着沈延曼和她说些什么。
既然是进来安慰她，大概也都是些好听的话。
“想好了吗？走还是留？”
江如斯猛地一怔，身体不受控的往前一倾，在沈延曼手中的头发拉扯着她的头皮，忽然而来的痛觉让她转了头，可她看向沈延曼的眼中，竟然一丝恶意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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