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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她所说的话, 沈延曼的全身阵阵发冷，冷白的灯光覆在她的脸上，让她像个一点温度都没有的纸人，沈延曼伸手撩开了她的头发, 却仍有几根汗湿的黑发, 紧贴着两鬓。
女人白皙的脸颊上似乎仍然残留着泪痕，原本被遮挡的半边脸上妆容已经斑驳了, 露出一块嘴唇大小的印子。
“我......回去了.......”
尽管在醉中, 可她仍旧能感受到沈延曼的目光，那种让她承受不住的目光。
“我送你。”
“你....真要送我？”女人回看沈延曼一眼, 惊心动魄的一眼，眼角似乎还噙着泪花。
“嗯。”沈延曼没有考虑别的，只是轻轻揽住她的腰，跟着她所指的方向亦步亦趋的走去。
她所在的包厢和沈延曼吃饭的地方完全是两个方向, 途中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越往深处走, 耳边的靡靡之音就越大，从身边经过的人，眼神也越来越古怪。
在又一次被人用目光打量之后，沈延曼的肩膀被人抓住了。
“你在干什么？！”
声音的主人语气中充斥着焦躁不安，连同肩膀那处的手都在慢慢加大力气。
沈延曼回头, 没想到这人是季昭。
“我...送她回去。”她看了眼身边醉了的女人说。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就胡乱送人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沈延曼总觉得季昭的手在颤抖。
她不由的放缓呼吸, 甚至于温声细语的向她解释起来。
“我看她没法一个人走才送的, 我打算送了就走，没打算多留。”
“代旭在哪里？他带你来的时候没告诉你这地方不能乱走吗？”
“我是自己出来的。”沈延曼不打算让季昭的怒火波及到代旭身上，便胆大的揽下了‘私自乱跑’这个责任。
“自己出来？出来到了这里？”季昭冷哧一声，眼中满是讥诮的味道。
沈延曼认识季昭这么久，头一次看他在自己面前摆出这样的姿态，冰冷尖锐，脸上晃动的灯光使他的瞳孔里的颜色灰暗交织，有股狰狞感。
“季昭，你不要这样。”沈延曼有些害怕的望着季昭，而站在她身边的女人却似乎一下子清醒了不少，看着面前两人的模样，小声的啜泣了一声。
季昭不出声了，他将目光游移到了女人的身上。
“你是哪个包厢的？”冷冷一声落地，女人浑身一抖。
“哪里的？”见女人迟迟不答，他加重语调又问了一句。
“V2....”
她小声回答，随后，季昭轻蔑的笑了一声。
“那我叫人来接你。”
说罢，季昭已经抓住了沈延曼的胳膊往身后挡。
“不用了，我自己会走。”
她用力搓了把脸，妆容瞬间变得肮脏不堪，她挤出一抹令人发渗的微笑，向刚刚打算对自己施以援手的沈延曼点了点头。
“谢谢....”
正当女人打算往走廊深处走的时候，季昭却忽然开口了。
“如果你不想去，我能另外安排你离开，机会只有一次。”
女人苦笑，扭头看他。
“去的机会，也只有这一次。”说完，她毅然决然的转过了身，扶着墙一路走去。
季昭仿佛知道她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也不再劝诫。
女人说的没错，在这个圈子里，很多机会都只有一次，向上走，还是陷入无尽深渊，无非就是一个短暂的念头。
她婀娜的身姿在灯影下摇摆晃动，伴着好似没有尽头的长廊，如一张被风卷起的纸片，缓缓地消失在深处。
“她…”沈延曼的话刚说了一个字，忽然又哽在喉间，什么也说不出了。
她光凭猜都知道女人是做什么去的。
“下回在这里不要乱跑，很危险的。”没有了旁人在场，季昭又恢复了平常那温柔的模样，他甚至卸下了身上的外套，如同一件保护层，紧紧的拢在了沈延曼的身上。
“你刚刚听到V2的时候表情变了，那是什么？”沈延曼甚至都不敢直视季昭的眼睛，只好将视线落在他的肩上，有种怯意。
“在这里，V1是财阀们常去的包厢，V2则是圈内制作人和导演的声色场，可不管在哪里，目的都是一个，没有丝毫名气的小明星和练习生被送进任何一处，结果都是一样的。”
权色交易，从来残忍又公平。
“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沈延曼这句话问出口就后悔了，她....以怎样的立场去问这件事，她又想向季昭确认什么呢？
实际上她自己也不知道。
“你究竟想问什么？”
季昭的眸光幽暗，连声音都好像不是他的了。
“没有什么，是我想多了。”
“我不是他们中的一员，永远不会是。”季昭的语气坚定，沈延曼却被他这样宣誓般的口吻给逗笑了。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是。”沈延曼的回答用了和季昭一样的口吻，那么令他动容。
好像不管相隔多久，在她眼里总是能看见光明磊落的自己。
而他并不是像她口中所说的那样。
如果不是对她抱有感情，季昭可以容忍自己成为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好的，坏的，光明的，灰暗的。
他可以成为任何一个人，唯独不想成为她厌恶的那种人。
这样的念头，使得季昭对自己有了很多新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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