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看人一向很准。
所以她看着小枂的时候，瞬间捕捉到了小枂眼中的情绪。
“那明日......”
“你不用管了，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楚离看着小枂，没再多说什么。
小枂也没再多说，刚要起身准备离开，楚离叫住了小枂。
小枂回过头，看着楚离。
“小枂。”楚离看着小枂，眼神略带惆怅，“你可知......锦笙？”
小枂的眼神一颤，她看着楚离愣了好一会儿，这才结结巴巴的说：“我......我自然是知道......那可是当年的郡主......”
楚离看着有些惊慌的小枂，心里明白，自己是锦笙的女儿，这样的问题从自己的口中问出，必是很难回答的。
只是自从醒来之后，那场大梦清晰的可怕，每一帧都像是自己曾经真实的活过的人生，更可怕的是，梦里的爱恨都是刻骨铭心的。
就像那是自己曾经真实活过的证明。
所以她有好多话想问出口，尽管她知道小枂也许不会知道太多，就算知道太多也不会全都告诉自己，可是如若不问，便会一直像心结般无法解开。
“你取雾隐的那间屋子，是锦......我母上当年的住处吧？”
“嗯......”小枂并没有打算隐瞒，“当年郡主夫人为了练蛊，城主特意为她修建的房屋。”
“你是我母上的什么人？”
楚离问出口后，小枂的表情瞬间的变化让楚离感到不对劲。
小枂抿了抿嘴唇，一直都很小心翼翼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是平静，她看着楚离，看了一会儿，然后笑了笑说：“也不是什么人，我只是锦氏的一个小小的婢女罢了。”
楚离没再多问，她对小枂也不是特别的感兴趣。
“实不相瞒，我都记起来了。”
楚离站起身，走到房间的窗边，将本来露一个小缝的窗户向上支了支，然后趴在窗框上看着外面。
“我是谁，我出生在哪儿，我的家人，还有先前发生的事情，我都记起来了。”楚离看着外面，微微眯起了眼睛。
身后的小枂没有说话。
“这是因为从我体内取出的雾隐，对吧？”
小枂点了点头，又意识到楚离看不见，于是又“嗯”了一声。
“传闻我母上在我的体内种入雾隐，是为了医治我体内的花虫蛊，可保我之后不会再复发，但我体内的雾隐，其实并不是为了医治花虫蛊，我也并没有中什么蛊，而且。”楚离轻轻转过身，将两只手撑在身后的窗边，看着小枂，“雾隐根本就不是我的母上种的，对吧？”
小枂看着楚离，她并没有慌乱，相反眼神很是平静，她没有说话，看着楚离。
“因为我的记忆是从反山王陵开始的，如若雾隐是我母上种下的，那么按理来说，我应该会记得我母上死的时候和死之后的事，被谁带走的，怎么带走的，我母上死后良渚发生过什么，可并不是。”
小枂看着楚离，她心中暗暗佩服楚离的逻辑能力。
取出蛊后苏醒过来，养伤的这几日，在得知凉城成功得救后，楚离没再心急，而是静静的在心中梳理着所有的脉络。
而在梳理一切的时候，楚离不再把自己当成是旁观者，而是将自己当做楚昭愿，去梳理着这一切。
如若自己的所言所想属实，那么这一切便说得通了。
其实早在之前凉城在告知自己之前发生的事情的时候，楚离是半信半疑的，虽然那时她已对凉城有了信任，但依旧保持着几分的戒心，而事到如今，加上自己的这些回归的记忆，所有的一切都在证明，凉城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嗯。”小枂点了点头。
她并没有因为楚离说的话而感到惊讶，相反很是平静，眼中甚至带着些欣赏的笑意。
“你这回应该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楚离看着小枂，依旧保持着向后撑着身体的姿势，小枂是坐着的，楚离看着小枂，她不再大雾弥漫的眼睛中带着些许的光。
小枂看着楚离的眼睛，微微的愣了神。
像是看到了曾经的锦笙。
“你和你母亲真像。”小枂看着楚离的眼睛喃喃道。
楚离轻轻笑了笑。
“我当年伴在郡主夫人身边的时候，她看向我的眼神，便是如此。”小枂看向楚离的眼神带着丝眷恋，她好像陷入了思绪中。
而刚刚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小枂，现下已不再掩饰自己，她的表情冷静而又平淡，带着丝怅惘而又无奈的笑意。
“你知道在我得知你回来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吗？”小枂一直看着楚离，眼神像一个母亲在看着自己的孩子。
楚离看着这样的小枂，微微有些发愣。
“当年你母上死于良渚后，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我当时身在西梧，也以为你已经死了。”小枂语气平静的说着。
“所以，你......”
“没错，我是你母上身边的人。”
楚离慢慢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小枂。
“当年的蛊，也确实不是你母亲中下的。”
楚离看着小枂，她静静地听着小枂说的话。
“在你的记忆中，没有我，对吧？”
“对，这是我感到奇怪的事，因为不确定，所以我一直都怀疑我的猜想对不对。”
“你的猜想没有错，因为当年为你种下雾隐的人，是我。”小枂平静的说着。
“雾隐可以封锁一个人的记忆，但副作用便是你的瞳孔会看不清东西，也会对一些现实的东西产生幻想，但当蛊取出，你的记忆会重现，但你不会记起关于任何施蛊人的回忆。”
“这么说......我的记忆中没有你，是因为你是施蛊人。”
“没错。”
小枂站了起来，走到楚离的身边，看着窗外。
“当年郡主夫人早就预感到，自己逃不开这一劫了，所以早早便交代我，让你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楚离的嘴角浮现一丝苦笑，“在死人堆吗？”
“那是个意外。”小枂依旧看着窗外，“所有人都没想到，花绝会做出这样的事。”
“但所有人也都能想得到，花绝为什么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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