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弯上的手指白皙饱满，修剪得整洁的指甲是极浅淡的粉色，只看这手会让人觉得那手的主人定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女。
李小瞒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叶忏，心里默数着：一……二……三……
她记得数到三的时候秦升就溃不成军羞臊地松了手，而现在她已经数到了‘八……九……十……’
叶忏咧嘴笑了，露出一对儿酒窝：“这么看着爷做什么？不认识了？”
“叶大人。”李小瞒的视线从新落在他扶着自己的手上，轻声道：“这样不太好吧？”
“爷不是伤着了么。”叶忏上下打量了李小瞒几眼说道：“新鲜呐，你这是在煮饭？”
李小瞒一皱眉，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叶忏扭脸儿一笑，他对着李夫人一点头：“我来看看您！”
“看我？”李夫人顿时高了兴，她对着叶忏招手道：“外头冷，屋里坐。”
李小瞒在院门口一站并没有请他进去做客的意思：“看我娘来了？”
“啊。”叶忏点头。
“空着俩手，带着嘴来看的？”李小瞒嗤笑道。
“哪有跟人要东西的？！”李夫人就喜欢家里热闹，如今来了人，还说是来看她的，她便更高兴，几步走到院门口她要扯开李小瞒请客人进屋坐。
结果李小瞒被她扯得晃悠了下，叶忏站立不稳直接扑到了她的身上！
俩人脸对着脸一起愣住。
李夫人一看这情形立马不乐意了，她又过去拉扯叶忏：“后生，松手！你别扒着我闺女！”
“慢着，慢着，我脚上有伤！”猝不及防间叶忏的右脚重重地踩在地上，他惨哼一声两只手死死地抓住了李小瞒的肩膀。
李小瞒看着他的脸瞬间变了颜色也意识到他大概是真的受了伤，她伸手扶住了他：“你怎么来的？怎么没人跟着？”
叶忏疼得额头上冒了汗似乎是连话都说不出了，他只抿紧了唇瓣身子僵硬地忍疼。李小瞒只得先把他扶进了正屋。
“这小屋还挺暖和。”扶着桌子坐下，叶忏晃着脑袋左右张望，看了一遍之后他又扶着桌子要起来，李小瞒不明白他来自己家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站在他身边冷眼旁观，看他瘸着腿要起身只好过去架住了他：“瞎折腾什么？不是脚上有伤么！”
叶忏抬手解了斗篷扔给李小瞒：“爷忘了脱了。”
“……”李小瞒拿着斗篷没言语，叶忏却一摆手：“拿着它做什么，怪沉的。”
“你到底干什么来了？”李小瞒把斗篷搭在他身后的椅背上开口问道：“我们这里小门小户的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不是要煮饭吗？”叶忏对着门口抬了抬下巴：“忙你的去，爷真是来看婶子的，怎么说也是长辈……”
“来看娘的。”李夫人笑眯眯地坐在了一旁，看着叶忏温和的说道：“婶子看你眼熟，你是谁家的后生？”
“看长辈空着手来？”李小瞒对于叶忏的话是一句不信，她打断了老娘的话：“你的随从呢？”
“谁说爷空着手来的？”叶忏一只手伸进了袖笼掏了几下，他掏出把象牙骨的折扇来，打开看了看之后他把扇子递给了李夫人：“这个，您等天热了再用。”
“大冬天的，你给我娘把扇子？”李小瞒忍不住笑了。
叶忏侧脸看着她又把手伸进了袖笼，这回他掏出个瓷瓶递给李夫人：“这个您收好了，上好的跌打药，活血散瘀，您老岁数大了，赶上个阴天下雨的兴许又用。”
“有用。”李夫人眉开眼笑地接了，打开闻了闻：“这瓶子好看，能装头油用。”
见李小瞒仍盯着自己，叶忏只得把手伸进了另一只袖笼，他先掏出个帕子放在桌上，接着他双眼一亮：“这个好……”
他从袖笼里拿出个不大的油纸包打开放到了李夫人跟前：“冬瓜糖，可甜了，败火的，您尝尝。”
“是甜。”李夫人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眼睛已经弯成了一条缝。
李小瞒看着俩人摇摇头，推门去了厨房。
叶忏直盯着李小瞒出了门，才放松了身体暗自吐出一口长气，他抬起伤腿架在了旁边儿的椅子上：“可走了……”
“你娘可好啊？”家里来了客人，李夫人很想尽到地主之谊，于是开口说道。
“您认识我娘？”叶忏早就看出李夫人说话颠三倒四异于常人，他没想到对方还能问出这样的话来。
“不认识。”李夫人实话实说道：“我就是随口问问。”
“……”叶忏一怔，随即笑道：“我娘在府里待着呢，她轻易不出来。”
“天冷，少出去也好。”李夫人又拿了块冬瓜糖吃了：“有你爹陪着你娘，她在家不会闷。”
叶忏的脑袋‘嗡’地一下，感觉这闲话要扯不下去：“我爹，我爹已然故去了……”
……
“老大，门帘子拉回来了。”
饭菜上桌，高守仁也从外面回了来，他抱着卷在一起的棉门帘子到了正屋门外说道：“掌柜的说在下面缝块皮子才能用的长久，光是一层布容易踢坏了。”
“咱们还不知道在这住多少时候，挂上能挡风就成。”李小瞒推门从屋里出来，高守仁一眼看见了坐在八仙桌后的叶忏，他声音立马高了起来：“他怎么来了？”
“来看我的。”李夫人搭话道。
高守仁看向李小瞒，李小瞒接了他手里的东西立在墙边，她对着高守仁使了个眼色：“洗手吃饭。”
八仙桌上摆着一只大瓷盆，瓷盆上冒着热气，叶忏两手扶着桌子一欠身往盆里望去：“这是汤还是菜？”
李小瞒先盛了一碗放到李夫人面前，又拿了一只大碗盛了递给叶忏：“乱炖，又是汤又是菜。叶大人将就吃吧。”
从笸箩里拿出一张烙饼撕开一半给了李夫人一半给了叶忏。
“你们怎么不吃？”看见桌边李小瞒和高守仁都瞪着自己，叶将军冲着二人摆摆手：“都坐下吃饭，不要因为本将军在此就拘束了，跟在自己家一样。”
“吃饭吧。”李小瞒坐下，自顾自盛菜拿饼，她低着头说道：“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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