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的心沉了下来。
美梦，要醒了。
韩雪垂下头，面无表情，一字一句缓缓地问：“你的意思，是让我留在这里吗？”
“嗯。”他缓缓地点头。
“为什么？”韩雪捏紧拳头问。“为什么非要我留在这里？”
韩雪情绪有点失控：“你就为了让我不纠缠你，让我安心呆在在这里，所以白天的是才跟我说——你喜欢我，是不是？”
阿瑟伸出双手紧紧裹住韩雪的手，又轻柔地抚摸，慢慢地掰开韩雪的手指，努力让韩雪放松下来。
韩雪努力说服自己要顺从，然而紧绷的手指泄露了心情。
“不要这样对我，阿瑟。”韩雪既像在哀求，也显示在宣示，“不要这样对我。”
如果没有听到阿瑟的告白，韩雪痛就痛了，就像心脏病一样，痛着痛着就习惯了。
可是得到了告白，现在这样的痛却像极了凌迟，刀刀割肉，痛彻心扉。
阿瑟叹息着，他看着韩雪说：“雪儿，夏洛特，看着我。”
韩雪扭过头，不想让他看见她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你要看着我啊！”阿瑟叹气地说道，“你其实从来没有认真地看过我。”
“我一直都看着你。”韩雪转过头，看着他说。
“如果你真的一直看着我，怎么不会发现，我也在看着你呢？”阿瑟说，“你只是以为自己在看着我，你知道吗？”
“我没有。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了。
“我一直很担心你。”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只是嘴上说知道，但是你不认同。”阿瑟摇着头说，“你总是倔强。”
“阿瑟……”
“我一直看着你，我希望你能够真正地发现自己的感情——对我真正的感情。是家人？还是爱人？是亲情？还是爱情？是一种虚幻中的救赎，还是能够一起面对困境的坚强？”
“我……”
“但是你好像一直都没有弄明白，也不曾试图去弄明白。”
“我一直都喜欢你。”韩雪尖声喊道，“不是虚幻，不是救赎”
“是爱情。”韩雪坚定地说。
阿瑟安静平和地看着韩雪，那双眸子明亮深沉，像是一池柔静清澈的湖水。
“我不知道。”韩雪说，“我不知道你想要我成为什么样子的。”
“你只需要做你自己。”
“你一会要我发现自己，说我不知道对你的感情，一会儿让我做自己。你想我怎样？”
阿瑟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希望……算了，反正不管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阿瑟冲着韩雪笑了起来，“这次回去是因为姑姑有事，我知道你不想见她，所以才让你留下来。”
韩雪说，“我跟你一起回去，也可以不见到她的。”
“那我可以请求你留下来吗？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阿瑟手指绕着韩雪的头发，说：“我觉得这段时间你可以跟你在中国的爸爸、哥哥好好相聚。”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过了一会儿，韩雪再一次问：“阿瑟，我一定要留在这里吗？”
阿瑟轻轻长叹。
他说：“留在这里，因为能够跟家人相聚的时间不多。”他摸了摸韩雪的脸，掌心的热度传递过来，“我认为你需要这个。”
我不需要。
韩雪多么想要这么斩钉截铁地对他说。
但是，最后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韩雪想到，对阿瑟来说，父亲、兄长健在，是多么需要珍惜的事。
韩雪只好说，“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或者是，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再等等，过一段时间。”
终究，韩雪被是被说服，留下来了。
*
第二天，阿瑟坐飞机回去英国了。
韩雪带着送别阿瑟的惆怅，开车回到家里。
才刚到家，电话就响起来。
韩雪一看来电信息，是哥哥。
有时候韩雪也会纳闷，他们是不是约好了。
阿瑟来这边出差期间，哥哥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给她，只是在微信上发了几条信息，说自己正在做什么。
韩雪点进他的朋友圈，看到他跟女友相处很好，有点心塞。
韩雪也在次得到一个结论，女人的照片就是“照骗”，欺骗性太强了。在哥哥的朋友圈中的她，笑得十分灿烂，让人心情开朗。
可是接触真人，就觉得她矫揉造作，令人生厌。
“喲，大忙人今天不用约会了，这终于想起我了？”韩雪嘲讽说道。
“我不是……唉，你这个星期天没有别的安排吧？”
“干嘛？”
“你把时间空出来，我们一起吃饭。”
“不吃。我怕见到你就倒胃口。”
“你这是……闹脾气吗？怎么了？最近心情不是很不错吗？”
“你怎么就知道我心情不错了，你又没关心我。”
“我这不是现在就在关心你吗？而且……你别扯开话题。星期天晚上空下来！”
“星期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不是单纯跟我吃饭吧！”韩雪敏感地察觉到异样，她问：“一起吃饭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哪个……就是大家一起吃饭。”
韩雪冷笑道：“恐怕你们才是一大家子，我是外人，就不参与了。”说完，立即挂断了电话。
*
本来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了。
韩雪去厨房倒了一杯冰水，浇灭心中的怒火。
过了一会儿，韩雪冷静下来。
韩雪十分任性地以满身的刺刺伤过来的人，就像一只刺猬一样。
两只刺猬取暖，过近了会被刺伤，过远了又太冷。
韩雪想，我跟他们的关系就这样好了，为此淡而远的关系。
韩雪唯一把腹部的柔软留给了阿瑟。
*
阿瑟希望韩雪去做的，韩雪尽量做到。
他希望韩雪能够跟哥哥和爸爸相处，韩雪也努力找到两者的平衡点。
可能，韩雪心里深处想，我不会在这里待很久，我以后就不会跟他们见面了。
阿瑟离开后，韩雪心情低落很久，她吃了鲍勃尔带来的药，也没有好转。
甚至，她吃完药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心情反而变的低落，身体沉重，脑神经反应十分迟钝——这可能是换了新出的药的副作用。
韩雪越发懒得动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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