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悄对自己江河日下的家庭地位真是十分憋闷的。
不过短短几日光景,从“不能入内殿”沦落到“外殿也不能入”的地步,这对于傻狗来说,是很难接受的。
于是今天,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在感应到大荒殿内殿重新出现法力流动气息的时候,鬼鬼祟祟化成了真身,摸到了门前。
此刻,他在门外竖起的狗耳朵听见没了动静,傻狗疑惑了,使劲儿闻了闻里面的气息——还在啊。
屋里二人便看到那黝黑的鼻头用力抽动了两下。
长俟、姬自牧:“……”
而后,心头存疑的狗鼻子大概是决定不要打草惊蛇,又不动了,继续耐心地蛰伏等待着。
长俟、姬自牧:“………………”
姬自牧方才还冒了三丈火,此刻已经被自家的狗给气笑了,他从长俟怀中起了身,想发作也发作不出来,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又揉了揉眉心,妖王大人头一回体验了一把认命的无奈。
“……去,把偈真和顾娈叫过来。”
门缝卡着的狗鼻子一愣,而后,终于慢吞吞地,做贼一样退了出去。
气不顺的妖王大人喘了两口气,还是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真把自己当狗了……”
长俟一怔。
长俟:“……!?”
他刚醒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姬自牧,到后来又被这小妖怪闹得分身乏术,一直没来得及回想,如今才终于觉察出一点不对味来。
凤凰花仙君的反射弧跨越了千年,此刻终于慢悠悠抵达了识海。
——“他原本是人,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死的透,就留了一缕残魂,连个尸体都没有。机缘巧合,那缕残魂附在了我当年种的一棵花树上,靠我的妖气存留了下来,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有了灵识。我就给他抓了个小妖兽,把他的灵识放进去,又渡给他一点妖气……”
是人、残魂、孔涟种的花树……
姓槐……
——“你多大开始跟着妖王的?”
——“他大概……”槐悄比了个十岁出头的小孩身量,“他这么大的时候,那时候我还没修出人形……”
长俟出离沉默了,神色十分古怪。
一句话也不想说。
良久,他才抬头,神色略微有点古怪:“槐悄他是……”
姬自牧挑了挑眉,有点想笑,“宝贝儿,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长俟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姬自牧,像棵木头。
——槐泯是尉迟容的亲弟弟,尉迟容是尉迟消的爹。
也就是说槐泯是他的……
小叔叔。
天雷滚滚……
长俟呆坐在那里,虽然表情没什么大变化,却给人感觉无措又迷茫,清透浅淡的瞳仁带着一点懵懂意味,他干巴巴地说:“槐悄……是我的……”
姬自牧抿着嘴,看着长俟许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他把手足无措的仙君揽在怀里揉了揉,嘴边的笑意掖都掖不住,实在觉得这人错愕的小表情可爱坏了,妖界帝君有点受不住。
长俟坐在那里任凭妖王揉搓,整个人几乎是木然的。
而妖王搂着怀疑人生的仙君亲了一口,笑得格外开怀。
*
漆黑的牢笼,偶尔有铁链挪动的冰冷声响。
阎王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冠,穿上皱巴巴的华服,方才的温存与疯狂过后,整张脸又染上冷漠的死寂。
“你只要不乱跑,我就放你出来。”他冷冷地说。
那女人如死一般躺在冰冷的铁笼,连头也没回。
阎王冷笑一声,“傻凰儿……你帮他们,他们都不知道把你一起救出去……”他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细细打量着女人身体的轮廓,“这等忘恩负义之辈,你倒掏心掏肺。”
又是长久的沉默。
“我走的了吗?”那女人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妾身是个早该死的命格,承川郎情,留我在此残喘至今。”
阎王眯起眼,“你在怪我?”
“不敢。”
阎王微微一笑,那笑里却毫无温度,他慢悠悠地道:“你身上有我下的咒,永生出不得地狱,一旦出了,魂飞魄散——你清楚,对吧?”
“所以不要再乱跑,”他把铁笼的锁重新落下,“你一心求死,我偏不让你死。”
他蹲在外面,摩挲着那把锁,忽然换了柔声:“凰儿,这地狱,又黑又冷……”
女人的背影突然顿了顿。
“……你想跑?别做梦了。”他的温柔像是只能施舍一瞬,片刻,就又恢复了冷漠:“你须得生生世世陪我,永远,你也别想让我一个人。”
他说完,起了身,向出口走去。
“小川。”那女人唤他。
阎王的脚步停下。
蕈娘连头也没回,柔声道:“我衣服又皱了,皱了,就不好看了。”
她的声音在黑暗中略显寂寥空灵,“我这次想要红色的,我穿红色最好看,你说过的。”
又是良久的沉寂。
而后,黑暗中重新响起脚步声,阎王没有回答她,自顾自离开了。
*
一炷香后,长俟一行人被姬自牧打包似的带到了一座城门前。
顾娈和偈真前脚刚刚踏入大荒殿的大门,后脚就站在了这里,先是愣了,而后那艳鬼抬头看了看城门,一张脸就阴了下来。
槐悄更愣,他刚刚带着那俩人走进殿里来,见长俟站在那里看了自己一眼,脸色却十分古怪,傻狗的热心肠又起,关切地凑上去。
结果大师脸色更古怪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姬自牧一把捂了凑上来的脸,强行跟长俟隔开,而后傻狗眼前一黑,就被毫无人权地发配到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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