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大夫,但他也是个人啊!他凭什么要去送死?
终于,偈真的目光从宫墙落到季厘身上,在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他们同时开了口。
“我们告诉城民。”
“我们跑吧!”
说完,两个人都愣了。
长俟他们也愣了。
楚长安一摸脑门:“什么?刚刚说要跑的是谁?是那个季厘吗?他不是那个圣人吗?这就是圣人?就这?就这??”
那边,季厘看着偈真,急了:“你要告诉他们?那宫里这些人不弄死你?偈真,咱们跑吧,再这样下去瘟疫爆发,谁也活不成的!”
偈真看了季厘半晌,松开了他的手,摇了摇头:“我……我不走。”
季厘压低了声音吼道:“你,哎……瘟疫已经开始了!”
“我……我是个大夫,我不走。”偈真站在那里,紧着拳,“你要走就走,我不走,我得留下来……”
“你是不是傻了?!”季厘已经怒了,他在偈真身旁焦灼地踱步,“你想救他们,可现在连病因都找不出来,你救得了他们吗?就凭我们?”他道:“太医院都配不出药方,我们再待下去,也不过是多死两个人!”
“走吧,偈真,我们跑吧!”
他说的很有理,就算真留下了,你能配出药方吗?
最终大概率也只是多死两个人而已。
偈真站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发,好半晌,他抬起头,像是想反驳,却不知从何反驳,只好欲言又止。
季厘看他没话说,心一横,把偈真胳膊一拉,又往周围看了看,等不及偈真做决定,“走,别想了,先出去再说,皇宫后门有个狗洞,前两天跑的大夫就是从那里出去的……我们总要活命的……”
偈真就这样被季厘拉着向皇宫后门的方向跑去。
长俟一行人站在原地,被这场与他们设想的完全不同的情况轰了个猝不及防,长俟转头向顾娈看去,却见顾娈死死盯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睛亮的吓人,带着一股子他从没见过的希冀。
就好像他正满怀着希望,希望那人永远也不要回头,就这样跟着季厘走了才最好。
然而他没有。
偈真沉默着被季厘拉着走了一段距离,忽然猛地挣开季厘的手,他的神情并不坚决,甚至看起来有点柔软,好像并不确定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对的。
他说:“季厘,不行……”他一边倒退,“我,我是个大夫……我,我得留下的,我,我……”他支吾了半天,浑身都没有底气,但步子却坚定地一步一步向后倒。
他像是明知南墙在那,没有任何理由反驳那人的一字一句,但偏偏要去撞一撞的傻子,在看到季厘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时,他忽然抢先那人一步,开了口,他喊道:“我不想走!”
“我不想,我就是想留下!”
“我想救人!”
他没说对错,没说利弊,他说的是“我想”。
这世上,一个人想做什么,其他人是无法用对错和利弊去忖量的。
季厘显然也愣了,他不知道如何去反驳,只盯着那人一步一步远离自己的身影,被“我想”这两个字砸了猝不及防。
偈真忽然转身,飞奔向宫墙而去。
身后,季厘在短暂的错愕后,一咬牙,追了上去:“你,你回来!”
“你这个傻子!你给我回来!!”
长俟默默凝望着那个飞奔的背影,他急促的脚步声带着似要冲破夜色的坚定。
隔着六十年光阴,已成鬼魂的偈真紧抿着唇,沉默着,眼中染上一抹说不出的情绪。
而顾娈,眼神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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