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们没有走去聚山州的官道，而是选择了一条去乳山县的小道。虽然比官道小了不少，但比起一般的山径来，却又大多了。
两人边走边聊，不觉又是一个多小时。
李凡阳感到有些饿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说：“先吃点东西。”
茅子生打开李世芳送的小袋子，是富裕人家常备的鸡蛋面粉饼，清甜而香脆。有的穷人家在过年的时候也做些，供孩子解馋。
李凡阳满意地吃着饼干，说：“想想同学聚会的事，觉得还是挺有意思的。”
茅子生会意地一笑，反问：“与游历比起来？”
李凡阳一笑，答道：“似乎都很有意思。”
茅子生咬着一块饼干，干脆躺在地上，说：“你说，我们高中毕业后，去沿海地区游历，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这方面的介绍资料很少，我想象不出来。不过，好期待。”
茅子生苦笑，说：“可现在只能做美梦，高中还有一年半的学习时间。”
“不过，有时做美梦也是一种享受。”李凡阳站了起来。“走吧。”
两人不紧不慢，又走了约两个小时，看朦胧的月光，已是不早了。但还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看来，今晚只能做鸟儿了。”茅子生晃悠悠地说了一句。
“就是做鸟儿，也得找个背风的地方，如今天还冷了些。”
于是，他们找了棵大树休息，两人背靠背打坐了一宿。
天亮时，却听有绵长、深沉、洪亮的钟声把他们从睡梦中惊醒。
两人站了起来，朝钟声响处望去，看着几里外的山峦上白云绕绕。钟声就是从白云绕绕中飘荡而出，仿佛能涤荡一切生灵。
看着远处，李凡阳：“要不过去看看？好像我还没有拜过菩萨。我妈倒是有些虔诚，常拜。”
茅子生双眼放光，说：“行啊！有寺院的地方，都是风景最靓丽的处所。”
两人溜下树来，朝寺院处进发。
然而，看似只有几里远的路程，曲曲折折整整走了一上午，他们才走到寺院所在的山脚下。
站在山脚往上望，一条青色的石板路同样是曲曲折折沿山而上，在肉眼看到的尽头消失在云雾中。如果有人从上面迈步而下，仿佛从天梯上下来一般。
在青石路的两侧，罗汉松、雪松、樟树、榆树、柏树等不知名的古木，从从叠叠，苍劲有力，有的则布满了苍桑。各种鸟儿在丛中鸣叫，自由飞翔。
“到底是佛祖的人，真会选地方。”李凡阳感叹。
茅子生浅笑，说：“出家人吃斋戒色，要是连住的地方没个好景致，如何静心念佛？”
“也是，这好像有点违天理。”
“搞不清，存在就是合理的。这是两厢情愿的事，可能只有佛经有解。”
两人边聊边往上攀，走了近两个小时，算是走到了路的尽头。一座雄伟的古殿便耸立在他们眼前。
抬眼望去，“五佛山宝殿”五个大字，苍劲有力，挂在宝殿大门上方。大门前两个硕大的香炉，香烟绕绕，散发着醉人的松香。
不过，让人感到有些可惜的是，即使在刚过完年的闲余时间，来进香的信众也是寥寥，能见到的香客不到五个指头。
李凡阳暗自摇了下头。
茅子生笑笑，说：“摇什么头？来了就进去看看，祈愿佛祖普度众生。”
李凡阳苦笑，说：“我摇头是为乱世可惜，要是盛世，这样的地方怕是要沸反盈天。”
茅子生笑，道：“既来了，就求下佛祖呗！”
李凡阳也是一笑，说：“普度众生，可能还得靠百姓自己。”
“哎！心要诚，在佛祖面前就不要谈这些了。”
两人先是虔诚地一揖，然后走到大门口，准备到里面去看看，却见一个小弥僧朝他们一揖手，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后，问：“两位施主是来进香，还是来抽签？”
李凡阳还了他一揖，答道：“一早被贵寺钟声敲醒，所以慕名来看看，不知是否打扰？”
茅子生亦是还了一揖，说：“我是同来，亦是慕名。”
小僧答道：“来者是客，怎称打扰？施主请。”
两人迈步而进，扫了眼后看见大肚弥勒佛满脸笑容，还是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
小僧满脸笑容，说：“看两位气度不凡，要不抽个签卜个前程？”
茅子生微微一笑，答道：“出家人不打逛语，竖我直言。师父打逛语了。”
小僧一愣，脸色有些不好看，问：“施主，我怎么打逛语了？”
茅子生看着他，点了下头，说：“你要说一人气度不凡，我还信。”
小僧看着两人，可能未解其意，冷冷地哼了一声，说：“我无解，看来还是学艺不精。更让我无解的是，你们既无钱，还来拜什么佛？”
李凡阳脸色一冷，但还是装出些许笑容，说：“师父，别听他瞎说。他不过是玩笑罢了。”
之后，两人往箱里各放了五元香火钱便退了出来，然后从侧路朝山顶攀登而去。
山顶在寺院之后，半个小时就到了。站在山顶看眼前，寺院在脚下一片平整的山上，僧房掩映在翠柏之中，点缀着点点金光。
如果抬头逐渐朝前看，只见苍山叠翠，丛丛叠叠，云缠雾绕，向着无尽的远方伸展而去。
“其实，站在这山顶欣赏风景，也是人生惬意的一大快事。”茅子生叹道。
李凡阳撇了下嘴，说：“可惜，与大多数人无缘。我们也只是这里的过客。”
“那就坐一会，多看几眼再走。”茅子生看着云雾缭绕的远处。
“要是在这里住一晚，一早看日出肯定风景更美。”
“呵呵！谁知道明天是什么天？要不，在这里住一晚？”茅子生笑道。
“算了吧，时候还早，还是继续赶路。”
一会后，两人沿原路迈步而下，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却见一疯疯癫癫的老头从他们面前飘然而过，嘴上却唱道：
五佛山上出家僧，
只度金钱不度人。
命根专度良家女，
光头歪念佛家经。
李凡阳脸色凝重，看向茅子生，见茅子生脸色也是一变。他感到有些不妙，忙道：“好像不妙，我们快走。”
茅子生加快了脚步，问：“你觉得疯老头唱的是真的吗？他怎么一眨眼就不见影了？见鬼了？”
有道是（《浪淘沙·寺院受惊》）：
摸夜走山澜，
憧憬外滩。
互相取暖等夜翻，
钟声飘荡又一山，
欲去一看。
不远白云间，
看近路弯。
乱世香客出指难，
污浊佛家念金色？
心内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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