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卫生。
这是齐集首先想到的第一件事，但凡的张苍穿过的衣服，睡过的被褥，还有那吃饭用过的碗筷等等，皆是用大釜锅大火煮一顿，随后为张苍搬移了房间，而后包括他，其余的二伢子、黑娃和冬药，每个人都必须二十四小时用煮过的细麻布蒙着口鼻，且每一个时辰换一块。
然后是饮食，都必须经过高温烹饪。
院内甚至是院外不远的所有一切肮脏的东西，都连夜清除掉。
可惜的是没有生石灰，不然齐集都想要用生石灰在院落之中洒上一遍。
两天，仅仅两天，整个村子已经先后出现了二十多人得了天花。
作为一种烈性传染病，而今的小镇各处已经不仅仅是县尉的那几百甲士了，还调来了军队，据说还是庞暖的军队，作为庞涓的沾亲带故的族后人，他这一脉的庞氏而今在赵国扎根了许多年，老将军庞暖是属于赵国军队里面除了李牧这种大佬的第二阶梯的人物。
自从前247年，信陵君和春申君联合举五国大军攻秦并大败秦国于河外之后，随后的这些年，赵国、魏国等基本上没有发生过举国之力的大规模之战，唯一发生的有规模性的战争，就是庞暖和李牧先破了燕国的剧辛，随后又合纵攻秦，拔了寿陵。
可以说，庞暖在赵国已经举足轻重。
而他的军队前来驻守，可见，事情还不是看到的这么简单。
经过齐集的多方面的打听，这才确认，赵国眼下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小镇和一个村的天花问题了，而是出现了大规模的天花传染，眼下整个常山都已经被控制住了，且镇守的军士也从一开始的镇口之类的慢慢的往一里地开外的通风的高处和要道移动。
时不时的药投进院中。
但是，效果一般般。
胖子已经开始发烫发热，脸上出现了好几个花痘。
齐集有心，但是无力，他有系统，有着非凡的远瞻性，但是，在这种时代，这种环境之中，面对天花这种致死率极高的传染病，以他目前的知识，基本上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哪怕是9102年，天花治愈依旧是一个没有被攻破的难题，只能预防。
更何况，天花这玩意，他从来没有得过，也没亲眼见过，小时候有疫苗，父辈那一代有种痘技术，到二十世纪末，至少在国内，预防的极好，使得这种传染病几乎已经全部扼杀在摇篮之中，再出现的概率极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对于中医药什么的见识，简单的上火、发烧之类的，他还能照着爷爷的土法子弄一弄，可是这天花，只能是抓瞎，倒是用了两个小说和电视剧里面的土法子，但效果，就如现在看到的这样，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好转。
官府投药，投的也都是一些清凉解毒的药，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好在，总算是聊胜于无。
可能是齐集的防护手段做的好，所以，院中的除了胖子，其他几人都安好。
这是对齐集最大的安慰。
又过了两天。
胖子的情况，没有什么太大的好转，但幸运的是好像没有太大的恶化。
齐集每隔一个时辰就要为胖子灌药，而灌的最多的就是芨芨草的汤汁，这是在康熙大帝的影片之中，救了爱新觉罗·玄烨一命的东西，死马当活马医总是可以的。
提笔想写些什么，但最终将笔随手一丢，没什么心思写东西。
院外传来了敲门声，这让眉头紧蹙的齐集好奇的朝着门口看去。
二伢子打开门，齐集刚好从窗口看到了对方。
来的是一个女子，十六七岁的样子，肤如凝脂面如玉，柳叶眉下一双丹凤眼，身形娇小，飘逸灵动，穿着浅蓝和赭色的麻衣，不一会儿，二伢子走了进来，恭声道：“少主，来了个女子，自称是医家的弟子，和师傅前来查看天花瘟疫，隔壁已经查看完，听闻张郎君也是得了病，所以，前来看看。”
“女的？医家弟子？”齐集眸光微绽了几分。
起身便是迎了出去，而女子已经在院中，看到齐集之后躬身微微一个礼：“医家弟子，端木蓉，见过这位先生，闻得先生家中亦有天花病人，故而前来，不知先生，眼下家中的病人如何了？可否方便看上一看？”语调柔软，带着一股甜味，入得耳中，真如娇春融冰。
端木蓉，竟真是端木蓉。
而她，算是第一个正式前来看病的医生。
“端木姑娘有礼了。”齐集还礼道：“家弟已得病数日，至今忽冷忽热，劳烦姑娘了，姑娘，请。”亲自给端木蓉带路，领到了张苍的榻前。
端木蓉看到张苍之后，再看了一旁整洁的物什，柳黛细眉微动，神色明显有几分好奇，但这种情绪也是一闪而过，放下了药箱，便是开始为张苍把脉，此时的张苍神智已经不是很清楚了，任由端木蓉拨弄，而纤纤玉指探在了胖子的手脉上。
秀眉偶尔一动，偶尔一凝。
最后竟然有几分诧异。
整个小镇，今日她把了不下于三十人的脉，但无疑都很糟糕。
然而，这个胖子的脉象，竟然有几分……沉稳？
不可思议。
闻着这空气之中的草药味以及淡淡的酒味，又看到边上准备的大量白麻布和盆子，加上屋内不知是被子还是衣服的阳光味等等，卫生干净四个字在脑海之中闪现，这和其他人家的脏乱差简直有天然之别，再看着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蒙布……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这个胖子脉象沉稳，绝不是那些靠自身扛过来的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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