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手抬起，随后又翻探了一番胖子的眼皮和下颚。
好一会儿，端木蓉这才起身，朝着齐集道：“先生，如没有看错的话，令弟已经挺过了天花之疫最危险的时刻，不过也不能因此就放松了警惕，虽然熬过了险情，但还是很虚弱，稍有不慎，就可能邪风入体，伤寒疫情双双都可致命，我这里有一瓶丹药，先生可每隔两个时辰为令弟服用一颗，另附一份方子，先生可按方熬药……家师几日前就已致书庞暖将军，庞暖将军已经从赵国各地调集药材，想来这两日就会有大批的药材运到常山，这些都是常见之物，应该很容易就能抓齐配方所需。”
说完端木蓉还从医箱之中拿出笔墨，在事先写好的木犊上勾划涂抹了两味药，又加入了一味药，随后递给齐集。
“多谢端木姑娘。”齐集接过药方揖礼道。
“先生不必多礼，医者救人，乃是本分，只要先生别嫌弃小女子为一介女流，医术浅薄就行了。”端木蓉微微一笑，声音更是清甜芬芳。
“哪里的话，姑娘应知，这一听说是天花，镇内的大夫都恨不得多长两条腿逃出去，外面更是没有大夫愿意前来这种感染之地为疫者看病，姑娘一女子之身，入这疫瘴之所，就可见姑娘之胆色，巾帼不让须眉，不知胜那些口若悬河的大夫多少倍。”齐集钦佩的说道。
不管端木蓉未来的水平是如何如何的了不起。
但至少，目前可以断定，她的水平绝对还称不上神医二字。
病疫这么多天，赵国也就派人把守和偶尔投药，没有一个大夫前来。
而想来，也不会有大夫来了。
齐集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得到，围起来，给你一点药，至于管不管用，那是你们自己的命，活下来，你们继续是赵国的子民，活不下来，那么，不好意思，哪怕是死，你们也不能离开这个地方，最多等到你们都死光了，到时候军队来帮你们整个村挖坑埋葬，免得传染别人。
“先生谬赞了。”毕竟还只是十几岁的少女，再怎么心性冷淡，对于齐集的夸奖也没办法做到无视，得到认可，终究还是心中小高兴的，稍微整理了一番，微微点头：“既如此，那妾身就先告退了，若先生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随时前往大槐树第二院寻我，这段时间，我与师傅都将会居住于此。”
“这样的话，怕是这段时间少不得要劳烦姑娘了。”齐集道。
端木蓉左边唇角微微上扬，点点头就往外走，齐集更是亲自将端木蓉送到门口。
“先生不必送了，请回吧。”端木蓉道。
“姑娘慢走。”齐集道。
端木蓉款款的向前走去，齐集就这样看着她的背影，但见端木蓉背影迎风扶柳的犹如一朵莲花恰凉风而开，齐集嘴角微微一笑，转身欲回院，而另一边的端木蓉，一连走出十几步，忽然停了下来，迟疑了两步，随后忽然转过身来，看着就要关门的齐集，忙喊道：“先生，请稍等一下。”
齐集拉开院门，朝着端木蓉看去。
端木蓉疾步小跑，来到齐集面前，道：“先生，我有疑问，想要请教先生，不知先生可愿耽搁片刻。”
齐集楞了一下，道：“端木姑娘有何疑问？请进院喝一杯茶汤详说，如何？”
端木蓉想了想，觉得这个事情，可能三两句的确是说不清，便是俏丽拉了拉自己医箱的带子，说道：“那就叨扰先生了。”
端木蓉所问的自然就是齐集院中所看到的这一切，既然可以肯定看到的‘干净卫生’与那个胖子的病情好转有直接关系，绝对不是偶然，在这一点上，她觉得，很有必要请教一下，这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如何让这次的天花疫死亡降低，毕竟这次天花爆发的格外强烈，其他的人家几乎都是一传二，二传三，唯独齐集这里，至今只有胖子感染，而且还好转了。
对于端木蓉的这种求知心理，齐集是知无不言的。
“先生的意思是说，瘟疫的传染还包括了被褥、唾沫等等一应所用和接触过的任何东西。但这些东西，可以用沸水熬煮或者用烈酒浸泡之后，灭杀可传染的病源，尽量减少传染。同理所有的一切阴潮腐烂等，都同样可能携带者病源……而这种所谓的病源，其实就是我们空气或者物体上存在一种我们肉眼看不到的极为细小可以称之为细菌的活物？”
“桑叶枝、芦根、芨芨草……”
“师傅，你看这位齐先生所言，是否有理？”回到院落，端木蓉将自己从齐集那里听来的东西，全都给念端说了一遍。
“此人所言的传染途径，沸水熬煮和烈酒可灭杀等考量要比我医家在瘟疫方面的记载要全面不少，至于那什么细菌的说法，其实与说的接触之物都可能是传染是相呼应的，这些东西，我们可以在接下来的诊断之中，一一的去尝试，当然，芨芨草、桑叶枝等也应该入药一试……”念端沉吟了好一会，全盘考虑了一番所见所闻和齐集之言对应之后，低声的说道：“姑且，我们可以暂时相信这位先生所言。”
医家对于瘟疫，有自己的一本经，和齐集的有少部分雷同，但远没有齐集说的这么完善，至少在干净卫生和消毒杀菌概念的这方面，医家是不如的，而至于说什么细菌这种肉眼看不到的活物在我们日常接触的一切东西当中，就更是从未有过的概念，只存在邪风的说法。
“那徒儿这便按法而行，去试一试。”端木蓉道。
“去吧。”念端点了点头，待到端木蓉走到门口：“等一下，蓉儿。”念端说着，自己也跟了上来：“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先统一隔离，然后进行清理，此事需要人手，为师去找里正，你去找外面守卫的百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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