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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纠结的都放开了，该坦白的也都坦白了。最难得一道门槛迈过去了，剩下那些不能说的，就留着日后慢慢聊吧。只要人还在，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呢？
彦博云想开了，便再没执着过两人的关系。
他嘴上一面说着什么关系都好，行动上依旧和谈恋爱时没差，只不过是称呼改了，也不能少儿不宜了。最初王小明还时不时警告几次，后来也就半推半就地认命了，只当这是自己当年一句话闹下的“报应”。
程懿心自从两人和好以后，在王小明面前也放得开了，话也多了。总趁着没人的时候调侃似的叫他弟妹，甚至还主动和他讲彦博云小时候的那些糗事。
王小明也是这时候才知道，程懿心只是看起来年纪小，其实差两岁就要奔三了。他平日里一副和谁都不熟的样子，一旦熟络起来，家长里短聊得比谁都细。稀奇也就稀奇在，他一般只聊家长里短，活脱脱一居委会阿姨。
不过聊太多也容易说露嘴，程懿心“一不小心”就把彦博云写观察日记的事儿给暴露了。
王小明当时没什么反应，转头程懿心就收到彦博云给自己发来的“遗书”，说自己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要精尽人亡，让他帮自己处理好后事。
程懿心当场踹翻狗粮，转头就请假找周易谈接收公司的事儿了——人家小情侣打打闹闹，他一单身狗当什么电灯泡？
王小明始终也没再提过两人是什么关系，只是在彦博云穷追不舍地纠缠下，一脸别扭地吻了他一下。代价是第二天没下来床，以及一份彦博云式黑暗料理。
有些话不必挑明说开，彼此心知肚明，便是再好不过了。
王小明终于还是找了个机会，主动坦白了季鸽子的事儿。那天是鸽子的忌日，他带着彦博云回了一趟顺桉。把叠了很久的一大袋千纸鹤放在了季鸽子的墓碑前。墓碑周围打扫得很干净，看得出有人来过。
照片上的季鸽子大概是从哪张合照中剪下来的。她梳着一头披肩短发，没有笑，但仍看得出是个漂亮的女人。
“她知道我喜欢同性，觉得我们是同类，所以和我说了很多。其实鸽子和我不太一样，她的情况，用现在的话来说，是性别认知障碍，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个男人，只是投错了胎。她很抗拒有自己的孩子，总说要收养我当他儿子。有一次她来找我，说她要和喜欢的人远走高飞，去很远的地方。”
“我当时问她，那你还要收养我吗？她没有回答我，只是说等到日后安稳下来，就会找机会回来看我。她让我保密。我知道她食言了。她走的那天，有人来问我她最近和我说过什么。我……知道我不该那么做，但是我也食言了。她最后没能走成，被人拦在了火车站里。”
“后来，我见到过她几次。起初她说自己暂时走不掉了，后来她又说自己要结婚了。她和我说对不起，不能让我叫她妈妈了。”
“那之后有段时间，我再也没看到她。那天……那天我本来想去找她，想和她说声对不起，把一切都告诉她，就算她恨我也好。我看到她站在楼顶，楼下围了好多人……”王小明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发着颤，像是在忍耐什么。彦博云从背后抱着他，等他慢慢冷静下来。
“……彦博云，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恨她。但我更恨的是我自己。我总是在想，如果当时我没有食言，她现在会不会再别的地方过着很好的生活，会不会偶尔还会回来看看我。我一直没办法原来自己……是我害死她的。彦博云，是我害了她。”
彦博云仍旧只是抱着他，他知道这种时候，什么都不做是最好的。
想要愈合一道疤，就要先挑开它。就算王小明知道，自己永远等不到季鸽子的原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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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总是会一点一点一点地变好，不管你是甘心接受还是随波逐流。
王小明最后一次去见心理医生，其实是去送喜糖的。医生看起来有些惊讶，问了两句他最近的情况，并笑呵呵地祝他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王小明回头和彦博云把这话说了，本意是想和他商量以后要不要收养个孩子，结果被人按在床上不可描述之，事后称：“我一定好好努力，让你生个大胖小子！”逐被打。
有人说，恋爱这事儿是瞒不住的。王小明的满面春风，除了寝室长郭大庆，就连一向沉默寡言存在感为负数的赵一鑫都看出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王小明正式在寝室出柜时侯，所有人居然没一个惊讶的——郭大庆倒是蛮震惊的，不过他震惊的是这么一来，寝室里的单身狗就只剩下他和赵一鑫。
这种十分理所当然的氛围反而让王小明无所适从。钱多鑫笑眯眯地说：“其实你的事儿老六都和我们说过了。”寝室众人一副“是啊是啊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表情，相当自然从容。
事后，王小明才得知，其实自己转寝室的时候，隐隐就有有关自己性取向的传言。彼时程懿心旁敲侧击了寝室众人的态度，和其中最不能接受的那位达成交易，于是就这么换了寝。
钱多鑫若有所思：“你男朋友就是那个什么，叫彦博云的那个是吧？别的我不敢说，打架倒是蛮厉害的……唔……”
孙胜把钱多鑫拖到一边，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他的意思是，游戏里打架很厉害。”
王小明看着钱多鑫胳膊上的石膏，隐约明白了点什么。
彦博云对此事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好半天才给他发了条信息——是个论坛链接。
标题名为——《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桑！情侣幽会疑似吵架，男默女泪！》
配图是一张糊得马赛克都比它清楚的照片，角度由上自下，一青一白，姿势动作十分暧昧。
彦博云：“就是点小误会，解释开了。不过他那个胳膊真不是我干的！我就躲了一下，他就……摔下去了呗。”
钱多鑫也称自己的胳膊和彦博云无关，并对彦博云帮他付了医药费一事表示感谢。
春去冬来，转眼间又是一个炎炎夏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生活总是会一点一点一点地变好。
王小明想了想，看向一旁还在逗猫的彦博云，笑了。他继续写道——我由衷地觉得幸福。可我不好意思说，便只在日记中肉麻地同你讲一句情话，反正你总会偷看。
彦博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猫凑过来，在他脸侧落下一吻，一字一顿地念出日记本上的字。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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