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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加好友申请的时候，十二月已经过去了一周，那是周二，程想正在去食堂的路上。
他和几个同学一块儿，手机忽然传来“叮”的一声，程想只看了一眼，就让同学先去吃饭，自己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慢慢回复起消息来。
加他的人自称是《未闻》杂志的主编，他投的稿件被选用了，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便想问他地址等信息是否有改变。
程想这才反应过来，是他暑假时心血来潮投了稿过去的那本杂志。时隔这么久，没想到被选用了，他差一点就要忘记。
主编姓曾，先解释了一番来稿太多，以至于刊登时间较晚，看他在邮件里说明了自己是高三生，猜测他会不会因为上大学而更换住址和电话，所以先加了他留在邮箱里的QQ，以便过两天样刊到编辑部了给他寄过来。
程想的电话号码不曾更换，他把江大的地址发了过去，曾主编象征性地夸了一句这个大学不错。程想谢过他，想起那篇稿件的内容来。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表明自己对肖懿泽的感情。原以为会石沉大海，没想到竟然有了回音。
说起来，篮球赛过后的这一周，他和肖懿泽几乎没怎么联系过。是故意不联系的，但又不是那么故意。
那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肖懿泽仍然抱着程想，程想已经不记得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只知道脑子里的烟花不停地炸，心脏也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
两人睡着后靠得极近，程想窝在肖懿泽怀里，周身都暖融融的。
可是很快他就无法这么安然地享受这份温暖了，他的身后，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正戳着他。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晨起时会这样，再正常不过了。
程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被窝里的温度逐渐攀升，到了他有些承受不了的程度。
天光蒙蒙亮，其余几人还没醒，程想小幅度地向外挪，其实根本没有空间可以让他往外了。
他一动，肖懿泽就跟着醒了，醒来的一瞬，他就感受到自己身体的状态了。然而他不想就这样放过程想了，手臂用力一收，程想就被他紧紧地圈在怀里。
知道他醒了，程想动作就稍大了点，“肖……”
“让我抱会儿”，肖懿泽的呼吸喷到他耳朵上，暗哑的声音透过耳膜传到他心上，一下一下的，落地有声。
程想不再动了，肖懿泽就把他抱得更紧，额头抵在他的肩上，眼睛从始至终也没睁开过。
程想没再睡着，又等了不知多久，宿舍几人都起来了，他和肖懿泽才起。似是双方都觉得尴尬，从起床到出门，两人都没说过什么话。
程想去食堂买早饭，而后去上课，肖懿泽则是连早饭都没吃就回了学校。
接下来的一周，他们都没怎么联系过了。
直到今天收到稿件被使用的消息，程想才从这些天的混沌中清醒过来。
昨天晚上在某公众号上的看到的一句话忽然出现在脑子里——梦里我落入大海，却恰好长出鱼鳃。
肖懿泽曾说过自己和张灏不一样，也说过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人，那什么人是最重要的呢？
他这么优秀，一定有很多人喜欢，可他至今也没有谈恋爱，这是为什么？
况且，大学和高中不一样，江城和禾川也不一样，同性情侣并不会被视为洪水猛兽。他就曾看到过，在图书馆里面，两个男生偷偷地牵了手。所以肖懿泽，应该也知道这一群体的存在吧。
也许……肖懿泽那样对他，不是情急之下忍耐不住了，而是也有点喜欢他呢。
那些和肖懿泽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断闪回，他抱着自己的腰，揽着自己的肩，帮自己擦掉嘴边的污渍，永远向自己倾斜的雨伞，背着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
所以他是不是可以勇敢一点、自信一点地认为，他在落入这片名为肖懿泽的大海时，也那么刚好地，长出了能够让他在海里畅游的鱼鳃。
也许他向肖懿泽表白的话，结局并不会那么糟糕。
程想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激动，可他长久以来的压抑拖住了他想要跨出去的这一步。尤其是，下午下课时，他收到了肖懿泽的消息，说他在食堂门口等他吃饭。
程想匆匆地去了，肖懿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与他说这一周都在忙的学生会的事情。原来他们联系少了，只是因为他太忙了。
也是，血气方刚的男生会有生理反应很正常，所以他抱着程想缓解一下，也是迫不得已。对于他们这样的直男来说，也许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吧。
可事实却是，肖懿泽意识到自己做得有点过了，不知道怎么面对程想，生怕他察觉到自己的不轨意图，所以才不敢联系他。
一周过去，又挨不过心里的想念，才鼓起勇气来找程想，故作一番若无其事的姿态。看到程想并没什么反应，七上八下的一颗心又落回原地，好像轻松了一些，但又更难受了一些。
又过了几天，曾主编给程想发来一张图片，拍的是快递单号，提醒他记得去签收。
十二月的天越发冷了，程想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往教室走去。
他和肖懿泽又回到了以前的关系，脖子上这条围巾是他前几天送的，拿给程想的时候还叮嘱他注意保暖，江城不比禾川，可能很快就要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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