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路上手机就响起来。周池没看，任手机一直响到没电后关机。
回到房子里，周池整理了一下。
他在这里住了十天不到，只有一点日用品，一会儿就收完了。但是房子并不显得空，因为丁晏放了太多摆设，许多都有良好的寓意，就像洗手台上，装沐浴露、洗发水的陶瓷器是成对的。周池第一天住进来就感觉到主人的用心，挺新鲜。
这里比家更像家。
周池坐在沙发上，安静地抽完了半包烟。
他也许在等什么，但什么也没等到。
他不得不正视一个事实：丁晏的超跑比班车快很多，要是想追，会比他先到这里。
真是无聊。周池想。
他背上包走了，钥匙放在玄关的鞋柜上。
周桂见到他愣了愣，开口讽刺：“被赶回来了？我还以为多厉害，最后还不是一样乖乖地滚回来……”
周池奇怪这个男人怎么有这么多能量用于憎恨，也许跟他断了的那条腿有关。庄小美害他被打断腿，好像欠下一辈子债。
日子一如既往地推移，庄小美看见他什么都没说，就像他不曾离开。
开学的前昔，他接到了陈臣的电话，本不想接，但是对方锲而不舍地打。
“来医院，丁晏快死了。”
陈臣说完就挂了。
周池怔了一会儿，发了条短信过去，他没有陈臣微信：【不去。】
陈臣反手就给病床上刚睁眼的丁晏看：“看到没？”
丁晏把床头柜上的东西扔完了，气急败坏地去拔针头。
“别！少爷，千万别！”陈臣吓到了，“您老刚出车祸，爱惜点自个儿。”
丁晏头上缠着纱布，三天前从温泉山庄出来追周池时不小心撞了山道护栏，得㐊车子安全性能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他在医院里躺了两天，清醒了立马找周池。
陈臣恨铁不成钢，不给。
两人在病房里闹上了。
丁晏平常挺理智一人，这时候什么都听不进去：“手机给我！”
周池是在听到庄小美告诉自己又欠债了的时候接到周池电话的。
庄小美爱赌，不可自拔，连老公的腿都赌没了，周池被迫去夜色卖笑也停不下来。所以当初丁晏还债时，周池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
也没多生气。周池还能心平气和地听电话里丁晏问：“那天怎么突然走了？”
庄小美也在问他：“你那个金主呢？”
周池恶劣地曝光了陈臣，挂了电话看着庄小美：“真当我是卖的？”
“五十万，又不是小数目。”她说的是上次的赌债，连本带利五十万。“你赶紧的去找他。我这次手气不好，欠了多了点，连本带利得一百多万吧。”
周池觉得比起和丁晏分手，这一百多万的分量重多了，足免让他的生活漆黑得没有尽头：“不如直接把我卖给非哥，没准以后你赌钱都不用还。”
庄小美考虑了一下，摇头：“非哥太奸诈了，我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周池摸到裤兜里的烟，叨出来一根，刚点燃就被庄小美夺过去。
两人说话没避讳，被卧室里的周桂听见。周桂怎么可能放过这种骂人的大好机会：“死贱 人，连儿子都卖，你还算人吗？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你他 妈连畜生都不如。”
他跟庄小美，周桂始终恨后者多，这一点无论何时，周桂贯彻得都很彻底。
庄小美掏掏耳朵，神情漠然，一边说话一边任烟丝飘出来，哪怕三十好几了仍旧美艳：“还是那个小开好，你同学？。”
周池手有点抖，点了半天才把嘴里的烟点燃：“掰了。”
“去和好啊。”
周池仰头，望天花板。
庄小美一见周池的神情就恼了：“别他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老娘被覃非那老畜生逼急了也不会让你好过。”
说得好像您让我好过过。周池想。嘴里的、手上的烟雾缠绕上来，藤蔓一般把他裹进沼泽里，活活闷死。
庄小美一脸恶毒的样子有种诡异的美感：“到时候老娘跑你学校闹，看你要脸不。”
“你去。”
这边剑拔驽张，丁晏那边也没好到哪儿去。
陈臣坦白了温泉山庄里故意引导丁晏那一些话，以及偷偷拨通了周池的号码。
丁晏气得差点爆血管，要不是头还晕着、针头还在血管里已经跳起来干架了。
“一个小白脸至于吗？”陈臣火气也上来了，“再说我哪儿做错了？他配得上你？你他妈敢把他带回家，不迟早要分？”
“谁分？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两个人吵得医生护士进来一大堆，一批安抚丁晏一批请陈臣出去。
陈臣脾气被激上来：“不分？就你爸你妈你爷爷姥姥能准你找个男的，还他妈是个鸭？”
“**大爷！”眼看着医生护士都压不住丁晏，丁晏左手输液的针管回了半管的血，主治医生一抬手，一支镇定立马扎了下去。
丁晏起先瞪得要突出来的眼球慢慢地收了回去，接着就安静下来，只是嘴里还念叨：“谁是……”
主治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出去以后对坐在走廊椅上的陈臣诉苦：“陈少，您这是救人还是杀人？”
陈臣先前气得晕头转向，这会儿有点缓过来，砸了一拳墙，走了。
丁晏出车祸的事没瞒过丁父丁母。丁家三代同堂，平时大家各忙各的，但对丁晏的管教从不放松，所以丁晏虽然家世了得、横行无忌，但从不曾偏离正轨。只是丁晏最近用钱有点凶，长辈们轮流询问，听得丁晏耳朵起茧。
他发给周池的消息都石沉大海，思念跟春天的野草似地疯长，好不容易等到可以出院，第一时间就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周池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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