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旧是俞浩先醒过来，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发呆。
他环顾了整个房间，发现只有身边的人最熟悉，于是他转了个身，往牟云笙的怀里钻。
牟云笙睡得迷迷糊糊，只感觉胳膊上多了些重量，便张开了手臂把怀里的人往里揽。
俞浩调整了一阵子才找到最合适的位置，抬眼看着牟云笙垂下来的眼睫，又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颈窝里。
再醒过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八点半，牟云笙放在床头的手机振动起来。
他随即皱起眉头，露出厌恶的表情，尽管并没有睁开眼睛。
俞浩转身拿手机，手却先一步被他抓住了。
“我来接。”牟云笙闭着眼睛，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阵子，把手机拿了起来。
俞浩看到来电显示上“单钰博”三个字，下意识将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牟云笙把被他压住的那条胳膊抽开，一边揉眼睛一边接起了电话：“喂？”
尽管知道牟云笙刚刚醒来时，声音就是会温和又沙哑，还带着若有似无的鼻音，但想到电话那头的人是单钰博，俞浩的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他瞥了一眼牟云笙的后背，上面有自己昨晚抓出来的指痕。看到以后，俞浩的鼻子发酸，伸出手指沿着那几条红色的纹路慢慢地又抹上去。
牟云笙起先一心一意地打电话，被后背又疼又痒的感觉分了神，回头见到俞浩的下颌搭在膝盖上出神，两只眼睛红通通的。
牟云笙错愕，对电话里说：“我们直接在法院门口见吧。”说完，挂了电话。
眼前那片白得像雪原般的背脊突然不见，俞浩惊醒，呆呆地看着用双臂将自己围困在床头的牟云笙。
“想什么？”牟云笙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虽然吃痛，但俞浩没有去捂也没有去揉。他缓缓地转过头，努力和牟云笙对视，问：“你和单律师还有联系？”
“为什么不？”牟云笙说，“他是我们律所的合伙人，每天上班都碰见的。”
俞浩惊诧道：“你、你的律所不是美国的吗？”
“嗯。但我们在这里成立办事处，需要拥有国内牌照的律师。去年他们律所和我们合并了，有能耐的律师基本都留下来了。他也是。”牟云笙说。
他听得怔忡，小心翼翼地问：“你们和好了？”
“我们本来就没吵。”牟云笙实在不想在和俞浩相处的时候提起单钰博，那有些扫兴。
他突然抓住俞浩的腿，用力一拽，问：“这么关心他干什么？”
俞浩一愣，连忙辩驳：“我不是关心他……”
“你今早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还能否认？”看他害怕了，牟云笙故意冷冰冰地说。
知道自己肯定说不过他，俞浩的心里有些委屈。
很快，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和牟云笙贴得非常近，急忙把腿收起来，缩到一旁，翁声翁气地说：“不做了。”说完自己先愣了一下，补充道，“你要生气就生气吧。”
牟云笙讶然地看他，真想不到他居然会耍脾气了，凑近问道：“现在到底是谁生气了？”
他靠得太近了，脸在俞浩的面前无限放大，鼻尖碰到鼻尖，就连在他的眼睛里，俞浩也看不到自己。
俞浩听到一阵有力的心跳声，可不知道究竟是谁的，但他很快觉得不是自己的。
他咬住了嘴唇，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牟云笙，干脆闭上眼睛，任其宰割般把脸撇向一旁。
看着面前这只待宰的羔羊，牟云笙不免在心里抱怨为什么今天还要出庭？他轻轻地笑了笑，说：“别生气了。”见他仍然还是这副模样，牟云笙低头，覆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俞浩的眼睛霍然睁大了，那样子让牟云笙联想到“回光返照”这个词，一下子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可俞浩分毫没有因为这样而生气，他抓住牟云笙的手腕，竟然忘了要怎么呼吸，转眼间，脸被憋得通红。
见状牟云笙敛容皱眉，拍了拍他的脸，看他重新呼吸后好笑地摇头，起床换衣服。
俞浩连忙跟着起来，跪坐在他的身后，心里乱糟糟的，脑子里也是。
他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看牟云笙已经站起来，忙叫住他：“牟云笙！”
“嗯？”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衬衫。
俞浩无措地坐着，终于想到要做什么。他想问牟云笙是不是说真的，可又想起牟云笙从不对自己说假话。这让他更仓惶了，心里七上八下。俞浩再看牟云笙时，他已经穿好了衣服。
“牟云笙。”俞浩从床上下来，赤着脚走到他的身边。
牟云笙选好领带放在一旁，微笑问：“怎么了？”
俞浩张了张嘴巴，还没开口，手机又响了起来。
牟云笙抬手暂停了他们的谈话，拿起手机接听，说：“我刷个牙就过去了。”
牟云笙朝俞浩走过来，示意他让开一些位置，然后往外头走了。
俞浩愣在原地，随即想起和他通电话的人是谁，又转身跟了出去。
牟云笙正在书房里收拾东西，只空了一只手，文件装进包里有些困难。
俞浩走过去，拿过他手里的文件，帮他放进公文包里。
“早餐就不用了。你确认今天换法官了吧？不是那个‘地中海’？”看着俞浩帮自己收拾好东西，牟云笙微笑着揉了一下他的脑袋，“成吧，我五分钟后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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