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子吓得一抖，猛地回过头去看见一张笑脸:“好久不见。”我看见他这张笑脸就觉得生气:“你在这里干嘛？”他向我伸出手:“那就走吧。再慢，就走不了了。”我看着他，没动：“干嘛要走？”他笑，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吕布的军队就要来了。”我还是没有接。他的眉毛微微皱起来，轻叹一声，拉住我的手:“走吧。”我没拒绝，跟着他抄小路跑到池子边，跳进水里。
我半悬浮在黑洞洞的虚无之处的时候很想骂人，这里什么都没有，连落脚之处都没有，比掉在陷阱里还要糟糕。我唯一感觉得到实感的东西是握在手上的那家伙的冰凉指尖:“喂！”声音像是被黑暗吞噬，没有回应。我突然有点发慌，想到那个家伙不会是被空间撕扯断裂，连忙顺着手摸索着往他那边靠。我摸到那家伙的胳膊，脖子，还有呼吸。
“你为什么不想目的地？”他突然问，另一只手把我圈过来一点。我说:“你怎么不想?”他声音是带着笑意的:“你就不怕我把你拐到老家做媳妇?”我冷笑两声:“怪我咯？万一我们俩想的不一样，岂不是会被空间撕碎？”他声音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我觉得奇怪:“你不知道?谁教你用镜面的?”他说:“我老师教的。”我说:“你老师是谁？”他说:“水镜先生。”我没听说过这个人:“那现在怎么办？”他指尖划了两下，燃起一束火苗:“不知道。要不然随便找找出口?”
我们俩在这混沌中借着火光找出口，他是个喜欢说话的人，我在郭嘉那里吃过亏，于是不敢和他多说。我问:“你是哪里人?叫什么?”他笑:“你猜?”我怒:“猜个鬼！”于是我不再和他说话，他也不说，一手举着火一手牵着我找路。他手上的火明暗不定，我理解为他修为太浅。
我说:“你听。”远处竟然有脚步声，哒哒哒，还有银铃的声音。他停下来:“冲我们来的。”我说:“那我们岂不是有救了。”他嘴角勾起来:“也可能是来杀我们的。”他的短匕从袖子里滑出来，反握在右手上:“如果是来杀我们的，你不要松手。”我被他说的也紧张起来，牵着他的那只手握得太久，出了一层黏腻腻的汗。
远处的灯火渐渐明亮，红衣的女子提着灯笼，脚下长出道路。那女子远远地看着身形很美，纱衣上的铃铛随着她的脚步轻响。她戴着面纱，走近了才看见她的脸上满是伤痕:“请。”我没动，看了看旁边那个家伙。那家伙笑着点点头，于是我们跟着那女子走。他问:“姑娘，你是引路人?”那女子沉默一下，答:“是。”他那双眼睛带着笑意眯起来，瞧着那女子，不说话。那女子脸上的厌恶一闪而过:“你和他们都一样。”他只是看着那女子，笑而不语。
那女子随便把我们扔在荒郊野岭的水塘边上，天上的星星已经很稀疏了，启明星却还是明亮的。我问:“你……”他仰着头直接躺在沾满露水的草上:“那个女人是有人藏在那里的。好让她不入轮回。镜面之间，天道之外。”我说:“真够狠的。”他拍了拍我掉在地上的衣袖:“你傻啊。这样不就和永生差不多了吗？当是金屋藏娇之意。”我回头看见他闭目养神:“话说那个人是谁？”他笑着答:“画画的？是张飞。”我诧异道：“奉孝对我说张飞乃是万人敌。”他笑：“人不可貌相。”我鼓了鼓腮帮子：“诡异。”我说:“我要走了。”他站起来。我看了他一眼:“干嘛？”他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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